“每栋房的方向都得变一下。” 丁安荣指着斜对面的大型商场，说道：“夹角的地方得正对着那楼。”
戎异点点头，之前的方案基本上就是靠恒业那边给的资料做的。两周的时间如果算上勘查场地，那至少得多花一个星期。因为所有实地勘查得到的参数都得考虑在方案里，那么在做设计的时候自然更束手束脚。戎异看着这片已经夷平的场地，干硬的泥地凹凸不平，有几处长满了青草和不知名的植株。可一年之后，它就会像经过精细布局的棋盘，没有凌乱只剩下秩序。
“晚上和我一块儿去见一下恒业的老板。” 丁安荣边走边说道。
“见我们？” 戎异笑道：“这项目没重要到老总自己出来把关吧。”
“具体我也不清楚。” 丁安荣看向涂学庆，“你之前遇过吗？”
涂学庆摇摇头，跟着又哦了一声：“我就遇过一次，那回是拖着施工方快一个月没开工，自己出来道歉的。其他的，都是跟市场部的接触。”
“反正人总不能反悔说不做了。” 丁安荣冲戎异笑道，“穿正式点儿。”
一行人接着去吃了顿饭就散了。戎异一个人回到施工地，绕着外围又走了一圈。整块地是长椭圆形的，长的两边对的是商场和办公楼，短的一面对的是分叉路口和沿街小商铺。在形态上得对住，还得考虑到南北朝向。戎异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回去改图的时候好作参照。其实这回能中标，戎异多少还是有点儿意外。一起竞标的那几家之前都有过合作，算是知根知底，价钱上也有数。再说这回的设计，戎异是考虑到目前的设计走向和市场需求来的，说不上多喜欢，只能说看得过眼。商业项目，赚钱养活事务所的事儿。
“看见照片了吗？” 往回走的路上，杨炘来了电话。
“看见了。”
“那不回？” 杨炘听着像是在喘气。
戎异笑道：“又在打球了？”
“下个月有比赛，得多练练。” 杨炘拍了两下球，“招标的事儿怎么样了？”
“下来了，是我们。” 戎异看着街上来往的人，一个小孩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眼看就要撞到自己，一个男人从后面抱住了他，小孩嘻嘻哈哈笑着，觉得很好玩的样子。
“笑什么呢。”
“一个小孩儿。” 戎异看着那张白白嫩嫩的笑脸，笑了一下。
杨炘跟着也笑了一下，“那这两个月我都见不到你人了？”
“哪天球赛我去看。”
“那平时呢。我去你那儿？” 杨炘把球扔给绍元，走到边上的树荫底下。他撩起背心擦了把脸。
“我去你那儿也行。” 戎异笑道，“这些都无所谓。不过还得看晚上谈了怎么说，工期如果短，那接下来就得住公司了，见不着面。”
“晚上谈？和恒业吗？”
“嗯，恒业老总。”
杨炘哦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又说：“那也没事儿，你忙你的，我就在你那儿做事。”
“那你也影响我。”
“那是你定力太差。”杨炘把手往树皮上蹭了一下，“那石头屋你搭好了么。”
“没，还是你离开时那会儿的样子。也不打算弄了，等哪天想到屋顶用什么材料再说。”戎异走进超市，看着整栏的方便面有点茫然。和杨炘在一块儿了之后，基本上就没吃过方便面。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挑哪包。眼面前是盒蓝色包装的海鲜面，戎异没再想就拿了。
“六块二。有两角吗？”
杨炘听见手机那头的声音，问：“又吃方便面？”
“嗯，回去改改方案，晚上谈的时候能多聊聊。”戎异把钱包搁在柜台上，一只手往里翻了翻，掏出两枚一角的硬币，“晚上吃饭的地方估计挺好。”
“那种饭局哪能吃得饱。”杨炘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上回那家饭店，我让他送两个菜过来，别吃面了。”
“其实我中午也吃了。”戎异笑道：“但基本上都在想方案，没吃饱，垫垫就行。”
“那我给你叫个海鲜粥，小份儿的。”
“海鲜粥哪儿有小份的。”
“有。我说有就有。”杨炘看着远处投篮的绍元，没进。他笑了一声，“那就这样，我去打球了。”
没等戎异说什么，电话就挂了。
“真是……”
戎异把手机里的图导入电脑，和之前的设计图作了一番对比。除了房子的摆放位置要变动之外，还要增加外墙的空间和功能性。现在做是来不及了，三四个小时只够他把这所有的考虑在纸上捋一遍。戎异用铅笔在原来的图纸上划线做修改，在还剩一栋的时候，门铃响了。
“戎先生？”戎异看着眼前这个穿制服的男生，鬓角都是汗，手上捧着一个纸盒，比杨炘上次带来的小许多。里面装着两个盒子，一个圆一个方。戎异接过盒子，放到门口的鞋柜上。“等下。”戎异去客厅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多少钱？”男生摆摆手，接过纸巾，笑道：“已经付过了。”戎异点点头，道了声谢。
大碗的海鲜粥和一条秋刀鱼，边上还放着一小半的柠檬。“到了？”戎异刚拿了勺子准备吃，杨炘的短信就进来了。戎异拍了张照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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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大大的恒你看见没？”
“红色的方牌子？”
“对，旁边是一家咖啡馆。”
“看见了，往这边走了。”
丁安荣站在恒顺酒店门口，穿了一条黑色的西裤和浅蓝色的衬衫。戎异朝他笑了笑。
“还是这套？”丁安荣指着戎异身上的黑裤子和灰衬衫，笑道：“看来今年生日得送你一套西装了。”
“怎么，公司还管员工穿衣呢。”
“是我管。”丁安荣说完自己也笑了，他摸了摸下巴说道：“看朋友成天就这么一套衣服，多心酸啊。”
戎异知道丁安荣是想到自己表白的那事了，怕尴尬才解释了这么一句。他拍了拍丁安荣的肩膀，没说话。
“请吧。杨总已经在里面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