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高考以后才申请了一个□□号，旁敲侧击地从别的同学口中要来了梁夏的□□，便迫不及待地加他为好友。从此，关于他的多了一些令她魂牵梦绕的记忆，比如他的□□号，比如他那个动漫头像，比如他的那句□□签名，就这样印在脑海里，再也剜不去。

她经常跟他聊天，但总是适可而止，害怕自己的过分接近反而会让他心生厌恶。偶尔说起心仪的大学，就总是对话结束的征兆。

“你要考哪里？”她问。

那头半天才敲出两个字回复她：“N市。”简简单单，但是好像不容商榷，可她还是傻傻地说：“N市好远，就不能……”

“不能什么？”

“不能留在省内吗？”

那头的他无语了，只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来。可是在她看来，那个表情像是他那种淡淡的嘲讽的微笑。

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为了她一句话，做一个改变终身的决定呢？最傻的也只有她。知道他做的决定不可能改变，她只能偷偷丈量一下地图上N市和M市的距离，舒了口气，还好，也就只有977.2公里，坐动车只要八个小时。可是心还是难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阵一阵地钝痛。

成绩出来那天，网站因为访问量过多，都濒临瘫痪了，根本查不到。后来找到一个空当，终于登录进去，看到那个成绩，以彦没有欣喜，也没有难过，而是平静。她知道自己的实力和水平，她给自己估的分和实际成绩，只差一分。

这样的分数考M大是绰绰有余的。然而，她翻志愿填报指南的时候，目光却定格在N市的大学。

她母亲发现她的第一志愿居然是N市大学的时候，一下子就把那张纸撕了。

“N市大学那么远，隔着好几个省，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男生，离开妈妈到那么远的地方？”她在她母亲洞悉一切的眼里第一次看见泪花，那双因为过度操劳而凹陷的眼睛里，有她逐渐妥协的表情。

她母亲为了防止她偷偷修改报考志愿，甚至成日片刻不离地守着电脑。等到M市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来的时候，她毫无表情地从邮递员叔叔手里接过，连谢谢也没有说。

颜暗香一脸笑容地对邮递员叔叔解释：“这孩子是高兴傻了。”

“你孩子真是会读书，咱们镇上今年考到M市大学的也就两个而已！”邮递员叔叔笑着和她妈妈唠嗑。

而她只是木讷地上楼，打开电脑，盯着他一直灰暗的头像，发过去两个字：“在吗？”

两天后才看见他回复：“不好意思，这两天没有上□□。现在才看到。”

“去哪里了？”她飞快地打字过去，生怕他又不在了。

“N市。”还是那样简单的回复，就好像当初问他要考哪里的时候，明明只是只是在陈诉事实，却总能带给她敲骨吸髓般的疼痛感。

原来他已经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去看他的新学校了。连招呼都没有打。可是让她高兴的是，后来他给她寄来了一张N市的明信片，除了他亲手填写的地址，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祝安好”。

即使这样她也很开心了，她把M市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随意丢在柜子里，却把他给她的明信片放在枕头下。

至少他的时间曾有一刻为她驻留，他的笔端曾有一刻为她辗转。

虽然偶尔也会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勇敢一点，告诉他，你喜欢他。指尖在对话窗口敲出“我喜欢你”已经无数次了，可每一次都飞快地删掉。其实很简单，只要按下那个发送键，一切都会有答案。她最害怕的是，她得到的答案不会是她想要的。

最后一次和他聊天是在七夕情人节的前一个晚上，很久以前就想要问他的一个问题，如今隔着冰冷的屏幕，反而更好问出口了。

“你的□□签名里写着‘冲破长夜的光明’是什么意思。”她问。这句话让她想起他送她回家的无数个夜晚。光明，会是指她吗？她都打算好了，如果得到确切的答案，就立刻按下早已经写好“我喜欢你”的那条消息。

她撑着柔软的的床坐了起来，静静地等着。月是一抹清秋白，透过窗子洒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没什么意思。”许久，他才回道。

原来，他对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就像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她母亲早已经把她上大学要准备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剩下的，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