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黑暗甚至可以混淆是非——

因为根本见不到光明。

五

没有声音了。一切归于平静。

于是她继续着方才的梦。那只黝黑的手依然近在咫尺。

“挖泥巴，团一团，捏小人，捏碗盘，娘亲唤，回家转......”

真好听，这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歌谣。

有一个人，亲热地搂着她的肩，懦懦地跟着哼起了歌。她向四周看，是在金黄色的麦堆上，在火红的天光下，那个人的笑脸，伴随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你喜欢火花吗？”那个人笑着问，那稚嫩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狰狞又陌生。

喜欢吗......

六

梦里四周好热。直到醒来，身上竟然还能感受那一股炽烈。

可是当她渐渐清醒后，才发现，周围真的有东西在持续地发热。

潮热，发烫。

这些感觉太令她不安。除了黑暗，怎么还可以有别的东西包裹着她。

“呜呜咿——”

“呜呜咿——”

“呜呜咿——”

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吟唱，她越来越承受不了这份热度。

巫，出来罢。

耳边回荡着句缠人的咒语，一遍又一遍。

终于，她开口了。

“好，如果能结束现在。”

七

第一缕阳关来的仓促而又短暂。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内，阳光疯狂地窜进了小小的空间，迅速占据了她身边的每一角落。像万箭齐发，将她抑制得无所遁形。

但真正的浩劫却在她的上方并且愈演愈烈。

下雨了。

红色的，带有腥膻味道的雨。

八

多年后，唯一从这个愚蠢村庄生还的人依然神志不清，他流浪在世界的每一地方，哼唱着一直只有一句歌词的曲子。

他唱：“瞧啊，会舞蹈的蛋壳。”

九

像是龙卷风，骤然升起又骤然结束。那些在半空中同污血一起翻涌、飞驰的碎片，重新汇聚成圆润的壳。

她抬眼望了望透过来的最后一丝阳光，安心地笑了。

外面，血液凝结为暗红色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