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生不想起来，可是为了小姐还是抽噎着站在言津陌旁边。言津陌实在是不想讲话，可是还是不得不开口：“葛生，听我的，赶紧回去准备你上次受伤的那些东西，再熬点姜汤。”葛生听言，看见言津陌通红的小脸、光着的脚，边哭边往回跑。

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可是他们不敢放肆，只能路过的时候聊几句。

太阳挪到了天空正中。

言津陌昏昏沉沉。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感觉自己冷。她想把自己缩一点，少吹点风，发现自己只能缩缩肩膀，腰以下的地方全部没了直觉。她把手紧紧攒在一起，躲在宽大的袖子里。

她本就不是什么清高的人，若是求饶可以让她起来她必定二话不说，抱住大腿就哭，可是不能，什么都不能，不是说句我错了就可以回家了，不是说句我以后不再犯了就既往不咎了，不是说句我不是故意的就让她休息了。她自己做的事她必须自己承担。

“你怎么跪在这里？”一个童音响起。

言津陌头稍微抬起，看了一眼：“恩，犯错误了。”犹豫了下，她问：“你昨天睡的好吗？”

徐晓亦惊讶于她居然管自己睡的好不好，不知怎么的，他有点同情她了：“我睡的挺好的，我去给姥姥说让她放了你。”

言津陌勉强勾勾嘴角：“恩，谢谢你啦。”

脑子里一片混沌。

眼前一会是长着青苔的石板，一会又变幻成青宁刚下过雨的小街。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说：“小陌，跪着干什么，赶紧起来啊，这孩子傻了？”她带着惊喜的抬头，她在家里，客厅桌子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还有正沸腾的火锅。

许敬亭正用筷子把菜夹到火锅里，看见她，半是责备半是怜爱：“你这孩子魔怔了啊，赶紧过来，我买了好多生菜呢。”

她怔怔的看着他，又一个声音：“还不赶紧起来，今天你生日，你爸专门给你弄的，开心成这个样子了。”一转头，阿清拿着一个装着生菜的小篮子走过来。

她小声喊：爸，妈。

两个人都笑了：“你这孩子怎么了今天？”

她不说话，一直盯着他们两，目不转睛，甚至连眨眼都不敢眨。

因为知道这只是梦，他们离自己有多遥远，她知道，她不敢奢望这还是个现实，她不敢。

因为知道这只是梦醒来之后不会那么难受了。

面前的人渐渐模糊。

当眼前的再出现的是那些灰色的苔藓，她忍不住开始发抖。紧紧缩在袖子里的手发抖、冻得乌紫的嘴唇发抖。

“现在说不说？”

言津陌抬头，老夫人站在她面前，徐晓亦在一旁扶着她。

她仿若没听见。

“你就继续跪，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腿硬还是你的嘴硬！”

她的前面没有人了。

“夏先生，求求您去救救小姐吧！她已经跪了那么久了！”葛生哭着跪在夏江面前，她的眼睛肿的很。

夏江想把她拉起来，可是她死死跪在地上。他叹了口气：“葛生，老夫人也不想让她跪，只要小姐给个解释为什么昨天晚上出门。”他看了看葛生的表情：“你知道昨天怎么回事吗？”

葛生想了想：“小姐中午回来精神不太好，吃了午饭睡了，吩咐我们不要叫她。到了晚上突然醒了，问我是不是快三更了，我说还有一个小时，她就跑出去了。”

“三更啊......”夏江念了念，随即对葛生道：“你先回去准备好东西，我会尽力的。”

葛生千恩万谢离开。

夏江听到三更这个词已经明了昨天言津陌是看见了那张纸条。更加说不通，既然知道这会出事还过来？他随手拿笔在纸上画了画言津陌的住所与这的路，无意中延伸了一条线，他循着那条线看过去，愣了，是小少爷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