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一阵吵闹的扑扇翅膀的声音在安静的礼堂里响起，哈利不用抬头也知道成群的猫头鹰正通过敞开的窗户飞进来，在整个黑色的环境里，海德薇的白色身影特别明显，漂亮的姑娘优雅地飞到哈利餐盘面前，把爪子上绑的圆筒状报纸递到主人鼻子底下。哈利用手指抚摸着海德薇的下颚，对方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他小心翼翼解下报纸放在左手边，汤姆直接拿走看起来。绿眼睛的巫师不是那么在意，大概是因为他已经猜到了丽塔·斯基特会写什么，无非就是哈利是个喜欢夺人眼球的骗子之类的。哈利从盘子里撕下小块面包，上面还有红红的果酱，海德薇是个特别的姑娘，她喜欢从哈利早餐里抢东西吃，特别是沾了草莓果酱的面包。哈利把食物抛到半空中，猫头鹰迅速仰头吞了下去。

“接的漂亮，女孩。”哈利温柔地梳理着海德薇的羽毛，后者轻啄主人的指尖，张开翅膀跟着其他鸟儿一起飞出去。

哈利避开其他人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抓过高脚杯把里面的南瓜汁一仰而尽。

“我需要知道什么吗？”哈利的问题是直接指向汤姆的，对方咕哝了一句‘没有’，把报纸随手丢回餐桌上。哈利没有打开的意思，他看到赫敏和罗恩迟疑的表情知道他们有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哈利挑眉示意两人开口。

先动作的是赫敏，女巫抿着嘴巴，抓过罗恩的高脚杯用里面的果汁润了润嗓子。她把报纸摊开，首版的标题就是‘哈利·波特，救世主或者神经病？’，巨大的标题下面是哈利和塞德里克三强争霸赛前的照片，塞德里克笑得很迷人，而哈利的表情有点扭曲，正对着照片皱眉。哈利抬头看着好友，他不想读那些从恶心的甲虫笔下写出来的东西，他知道赫敏会简单归纳出这段废话里的重点。

“她说你是个哗众取宠的骗子，伪造黑魔王复活来博取别人的眼球，事实上，她还提到了你的伤疤总是作痛，晚上也睡不好的事情，她说那些你看到的景象都是精神失常的表现。”赫敏指着右下角福吉的照片继续开口，“我们都知道她有把柄在我手上，她不敢越过我写出这样的文章，我觉得是魔法部或者是福吉本人授意的，他希望把你塑造成一个大脑有问题的人，”赫敏翻过报纸，指着第二版的报道，“事实上，邓布利多校长也被打上了利欲熏心的标签，福吉直指他意图操纵威信动摇这十五年他努力营造的和平氛围，他认为校长想通过伪造黑魔王回来的情况来影响最近即将展开的魔法部长换届选举。我觉得这很愚蠢，所有人都知道邓布利多校长根本不在乎魔法部长的职位，他如果想要，在半个世纪前就已经是了。”

“所以这些都是废话。”哈利静静地开口，好友不同寻常的态度让赫敏和罗恩都很紧张，一般来说哈利绝对会暴跳如雷，而不是平静如水的样子。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赫敏不确定她喜欢这种变化，但她清楚接下来需要出口的安慰都没有必要了，她只需要坚定地站在哈利背后给他应有的支持。

“明显都是废话。”罗恩接过话题，他的语气很愤怒，“他们说你是个危险人物，真是太可笑了！在黑魔王东山再起的时候他们还在担心一个小小的选举！”

“我妈妈也说黑魔王没有回来，事实上，她让我从霍格沃茨退学。”西莫的声音在他们隔了几个座位的地方响起，整张格兰芬多长桌上的学生都安静下来听他们的对话。哈利皱眉，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随着越来越多投向自己的质疑目光变得更加强烈了。

“为什么？”罗恩扭头问道。

“她，呃，她觉得哈利和邓布利多串通好了——”西莫迟疑地开口。

“所以她也相信了《预言家日报》上面的谎话？她觉得我和校长都是哗众取宠的骗子？”哈利不可置信地问，汤姆把手放在男孩握紧的拳头上，他把哈利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这种动作分散了绿眼睛巫师的注意力，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汤姆点头，继续把视线集中在西莫身上，只是这次冷静了很多。

“这不是我说的，她只是相信了报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西莫？你相信那张充满谎言的报纸还是相信我？”哈利眯起眼睛，西莫不知为何在舍友的目光下战栗起来，哈利看上去很危险，他越来越相信《预言家日报》上的说法了。和西莫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即使迟钝如罗恩也感觉到餐桌上紧张的氛围。

“我不知道。”西莫避开哈利的眼睛，“我是说那可是《预言家日报》，它不会随便刊登奇怪的东西。”

“那关于我在三强争霸赛前的那些新闻你怎么看？哈利·波特，一个整晚被噩梦缠绕的可怜的十二岁男孩，他提起父母的时候眼泛着泪光——”哈利没说完的话被西莫打断，后者的情绪很激动也很动摇，哈利知道自己把对方逼急了，或许西莫早就决定相信哈利是个疯子，爱尔兰男孩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哈利，仿佛要把所有的困惑不安都表现出来一样。

“那你告诉我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只说了黑魔王回来了！但是、但是我们都知道你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巫师，你怎么可能和‘那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人’对抗！你说你们决斗了！我知道你的黑魔法防御术很棒，但他是史上最邪恶的巫师！看在梅林的份上，连塞德里克都死了，你却能毫发无伤的活下来——”

“我没有毫发无伤！”哈利拍着桌子站起来，附近高脚杯里的南瓜汁都撒了出来，整个大厅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父母也不知道，然而你却站在这里质疑作为目击者的我？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塞德里克的死？”

“或许是他在第三场比赛中被巨型蜘蛛咬了，或许他发生了什么别的意外——”西莫虚弱地反驳，他的声音因为想到什么突然降低，看着哈利的眼神很恐惧，“或许是你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西莫的怀疑在整个礼堂带来不小的震撼，学生们看哈利的眼神都很诡异。

“你怎么不直接说塞德里克是被我杀死的？”哈利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绿得非同寻常，这只是进一步加深了所有人的恐惧。

邓布利多从校长席上起身，老人的表情很坚定，他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无论你们把信仰放在哪里，这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邓布利多开口，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哈利，“但我相信哈利，我愿意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他。现在，我希望你们不要把对塞德里克的吊唁变成一场毫无意义的争执。塞德里克的牺牲不应该被侮辱。”

自从早餐时间的闹剧过后，哈利毫不意外地发现大多数学生都用躲闪的目光看着他，有很多人直接在哈利出现的时候躲到走廊最边缘的地方，好像他是什么传染病似的。哈利发现他已经不在乎了，或者说和西莫对质的情况让他已经猜想到了这样的结果。至少现在没有女生跟在他后面希望哈利邀请它们去参加圣诞舞会了，男孩讽刺地想。

“再不走快点就迟到了，我不知道你选修了占卜课，特里劳妮不是我在校时候的教授。”汤姆皱眉检查手上的羊皮纸，今天是他和哈利共同学习的第一天，有一节占卜课和两节魔药课，黑魔法防御课因为小克劳奇的意外事故已经取消了，他们有整个下午的空暇时间。汤姆提议去他们共同的房间呆着，哈利考虑到现在格兰芬多塔楼的紧绷氛围，很快就同意了。

哈利加快脚步，罗恩一声不吭地跟在旁边，他现在只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特别是今年没有赫敏在中间调节气氛，他可不想引出年轻的黑魔王不好的那面。

三人终于在上课铃打响的第一声推开了占卜教室厚重的大门，环形的空间里已经坐满学生，哈利注意到部分女生光明正大地注视着自己，好吧，是注视着身边的汤姆，后者看上去很不悦的样子。特里劳妮教授，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巫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她伸手示意哈利坐到最前面的圆桌上，上面还摆着一个脑袋大小的水晶球。

哈利在汤姆和罗恩中间坐下，他眼神迷茫地支着下巴，罗恩和他也没多大差别，两人已经明显神游天外。突然眼前有深红色的衣穗晃过，哈利感觉手肘被人撞了一下，他从放空中清醒过来，对上特里劳妮惊慌的表情。

明显又是一个死亡预言。哈利和罗恩交换了心知肚明的眼神。男孩坐直身体，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特里劳妮半蹲在哈利面前，镜片后面的小眼睛闪烁着让人不舒服的光芒，女巫沾满饼干屑的手指张开贴在水晶球的表面，在上头留下油腻腻的手印。汤姆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哦，这是个有趣的预见，两条墨绿色的蛇缠绕在一起，其中一条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特里劳妮瞪大了金鱼眼，用咋咋呼呼的声音继续开口，“还有另外一条火红色的小蛇，哦，它不是普通的蛇，有意思，有意思——”女巫露出诡异的笑容，她突然伸手抓住汤姆的手臂，“它们两个会互相厮杀，直到其中一个屈服于另外一个，这个未来很不确定，没人知道最后活下来的谁。”

“命运女神和幸运女神开启的宏大棋局，一个凭空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人会成为齿轮转动的契机，生存或是死亡，他的介入会左右最后的结局。”

“这个再也没有用了。”特里劳妮站直身体，她捧起哈利桌上的水晶球，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它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飞溅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