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又快哭了: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我有种直觉现在想逃还来得及,再晚就没救了,这个城市正在慢慢活过来。
望着苏弦漂亮的脸蛋因为悲伤焦急而皱巴成一团,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丫头,不要再胡思乱想,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
苏弦的泪水再也不能憋住,顷刻间决了堤,将我胸前的衣服浸透:陆飞,陆飞,你顶不住,谁也顶不住。
回到市里时,我忍不住抬头看。横七竖八的电线如同放大版的渔网将整个城市捕捉,说不清的电子屏互相辉映,每个人都揣着手机行色匆匆。
我们真的被无形的网罩住了。我甩甩头,怎么自己也有了这种滑稽的想法,祖辈们才不会用这些东西,这是我们先进的表现。
我回到家时,爸爸竟然在家。这是他少见的提前下班,此刻他正很没形象的躺在沙发上,侧着身子看手机,见我开门笑道:看不出啊,这网络小说其实挺好玩的。
嗯?
一只无形的手仿佛穿过胸膛捏碎了我的心脏,我惊吓的险些蹦起来,短促的大叫到:爸爸,爸爸。
刚才的瞬间,我看到爸爸的眼睛也像苏阿姨那样扩大到占据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血红一片。
我像滚入冰雪凝聚的荆棘中,切身感受到了冰寒入骨。
下一刻,爸爸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再推说是眼花造成的错觉,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我敢肯定刚才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爸,你不许再玩手机。
我满脸怒火的将手机夺了过去。
唉,小兔崽子,管起你爸来了,没大没小的玩意。
我爸被我突然一击逗乐了。
我严肃的板着脸:爸,从遗传学上来讲,叫我小兔崽子,对你自己影响不好。
没等我老爸反应过来,我就躲进了卧室,顺手关上了门。我现在满脑子乱糟糟的,都是那充血的巨大眼睛。
虽然不认可苏弦的话,但是我和她应该有着相似的感觉,我们对于未来都在恐惧着。
半个月后,我没有等到苏阿姨好转的消息,却等来了她的死讯。
娇小的苏弦套着大大的黑色衣服,像个被欺负的小孩,谁也不理就是一个劲的哭泣。
葬礼是在苏阿姨死去三天后举行的,到场的宾朋很多,都感叹着苏阿姨的年轻早逝,然后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聊天。
癌症太可怕了,一旦发现就没救了。
从我身边走过的中年人叹息道。
癌症?
我不知明白苏叔叔为什么隐瞒了苏阿姨的死因,但是我敢肯定苏阿姨绝对不会是死于癌症。现在苏叔叔正忙着处理事情,苏弦又在痛苦之中,我不好意思去询问,只是在心底打了个问号。
悼念过后,尸体送去了火葬场。苏叔叔不忍看妻子焚烧的惨状,和我们一起守在外面。
我掏出手机看着时间,却惊愕的发现手机屏上出现了类似电视接收不到信号的雪花。
这怎么可能。
见了鬼了,我深呼吸抑制了自己的恐惧,刚想询问周围的人,耳畔有人大声道:快看,那烟。
我抬头便见到,略阴沉的天空为背景下,火葬场高耸的烟筒冒出的白烟扭曲盘旋,像带了颜色的龙卷风。
漩涡!!!
我记得,苏阿姨曾给我演示过,她的身体非人般的扭曲,却没想到她死后形成的烟灰也是这样扭曲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