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片刻,一个三分试探七分敌意的酥软的女音飘进桑小麻的耳朵。
“进来。”
门自动敞开了,桑小麻抬脚一迈,就被侧旁的人影拌了个狗吃屎。唉哟!臭娘们!
普天之下,自她桑小麻出现在这大千世界以来,她都不允许任何人随随便便欺负她,特别是,尤其是,更为要命,触她老底的是,偷袭她!就是她最挣扎恐惧以至无可奈何到童叟无欺的少爷也没用偷袭的下三烂手段,这个女人竟然敢抢了少爷的风头,实在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愤!是可忍孰不可忍!
桑小麻脑子闪完这些念头后,利索地站起来,用衣袖抹了抹脸,幸好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巴勾起弧度,牙齿磨了三下,眼神半眯,看起来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丫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掴她一巴掌练练火,好下手再说!
正当桑小麻想把甩过去的手变成拳头的瞬间,对方一眨眼的功夫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叫你滚,你偏偏要进来。”九烟的玉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桑小麻提起脱离地面。
“咯咯……呜……”这个女变态!长得好看,心就不好,想掐死她啊!原来身手这么彪悍,真是惊天大雷,这世界还能用眼睛认识么?
“哼!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进来么?”九烟倾身向前,呵着气到桑小麻耳边:“就因你一张贱嘴承认了我是侯府的女主子,我倒是可以饶你一条贱命!”
“你只不过一个下贱奴才,也敢对我出言不逊。哼!不知本姑娘的待客之道能不能配起一块待客牌坊!说!谁派你来的!”
“咳……配,配得……起……咯……是少,爷……”
说着掐在桑小麻脖子上的手毫无征兆地松开,桑小麻如释重负地瘫在地上。
感觉刚才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无助恐惧,眼前这个女人,她相信会轻易要了她的命。
她从没有感到像刚才如此恐惧压迫,桑麻村一个人虽过着自生自灭的日子,但却是自在安全,璧琴山庄过着下人的生活,看着少爷的脸色,虽然像狗一样,连黑风将军也不如,但她就算是狗一样,也能拍拍马屁讨好处,也有主子护着。可是,现在,她突然有种独涉险境的感觉。
“少爷?”
“我家少爷是璧琴林无墨。”实话实说好,对不住了,少爷,把你出卖了。左右得罪,先救近火要紧。
“哼!璧琴山庄的人。”看来只是为了轩逸玉而来,若是对夙枫打什么主意,这桑小麻就留不得。
“要去万花城,是吗?”那声音不再是人前时的温和有致,而是有几分抑扬顿挫的媚态。
“唉?”这话怎么突然炸出来,被少爷的鼎鼎大名给震住了?
“咳咳,咳……是。”桑小麻抹住脖子,提防地看着她。此人变态之无常,是个狠角色。
“你明儿个,跟夙枫说,与我相处甚好,要同我一块去。”
桑小麻听完,决定把她列为她见过的除了少爷之外的危险人物。
“这……这个,你怎么不亲自去跟他说啊?”
回应桑小麻的是一个凜戾阴沉的眼神。
桑小麻捂住嘴,又说错话了!沉默好了,沉默是金。暗暗在脑子里理一理,想必八成这个女变态在跟潘安公子小两口在闹别扭,两人谁也不愿低头示弱,又在意对方,所以潘安公子才让少爷派她来做,做和事老?月老?出气老?
一个把她撇在半路,让她来找人,一个把她收拾一番,让她来传话。
“怎么不说话!在打什么鬼主意!”对方捏起桑小麻的下巴,力道仿佛要把其捏碎。
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到底要她怎么样啊。
“夕云,今晚你监视好她,不知底的人别让她耍花样。”
“是。奴婢定会死死盯着她!”
而她也只能妥协了,为了一张床,她妥协了。
这一夜,女变态给了她一间客房,本来得偿所愿有一张床是开心的,不过,有没有人听过睡觉有人死人眼般站在床沿盯着她啊。
这一觉,桑小麻发誓是此生睡得最不自在,最不安稳的一觉。几乎失眠,她担心这个夕云会趁她睡着时恶鬼上身对她下毒手。
夕云,她记住了!她定会报一觉之仇!
第二天清晨,桑小麻的黑眼圈不负黑夜和厉鬼的重托,浮现了。
虽然九烟可恶可恨,不过在待客方面倒还周到,让桑小麻开始体验出富家小姐养尊处优的乐趣来。
清晨就有人抬来浴桶,洒上鲜花蜜露,备好香汤,画着竹林图的屏风撂着一套整洁的素白裙。是长裙!这是她梦寐以求的长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常年蓬头垢面,丫鬟制服的她被这素白的衣裙勾起了隐藏在猴年马月的爱美之心,不禁感动得泪流满面。
当泡得正舒服的时候,夕云走到跟前把放在桑小麻旁边的丫鬟制服给拿走。
“你站住!你拿我衣服做什么!”
“扔了。留着这破衣服会脏了九姑娘的地。”
“你回来!你怎么可以扔掉!我磨破嘴皮才得少爷赏一套全新的制服,被他知道我会惨的!你回来!”
说着桑小麻想起身夺回,被她一推却一个趔趄又跌到桶中,水花四溅,以至呛到几口水,待挣扎出水面时,人已不在。
可恶!啐掉口中的花瓣,水湿墨发。夕云,你等着!我要报一衣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