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叶枯黄,不知不觉中她已来将军府有半年了。
日落黄昏,秋风瑟瑟,她站在楼台上极目远眺,孤单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颜京还是时常来看望他,她又怎么不懂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她逃避了,不是不想接受,而是不能。渐渐地,眼眸变得暗沉。最后望了一眼即将入夜的天幕,面无表情地迈着莲步走下了楼台。
时机到了,等我......
夜,不期而到。谭烈行今晚没有去晴公主的房间,亦没有在紫菀的屋中,而是在书房内秉烛办公。书房的窗子是开着的,传来一阵凉风,吹灭了烛火。他眯起双眼,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未察觉异样,却又突然厉声道:“何等小人!胆敢擅闯将军府!”
可惜的是,回答他的是瑟瑟的秋风。谭烈行从椅上起身,说时迟那时快,剑光闪现直刺他身。谭烈行岂会让刺客得手,反手一掌震开了长剑。刺客黑衣蒙面,灵动的眸子闪过狠戾,执剑出手更快,招招夺人性命。
谭烈行毫无意外地招招躲过。
刺客不甘心地与谭烈行游走交手,暗中从腰间掏出一枚飞镖向他射去,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却被谭烈行稳手抓住,刺客暗道糟糕,急忙翻窗脱身,不料竟被原来那枚飞镖打中右肩。受伤的刺客头也不回地逃离这个地方。
谭烈行觉得刺客的双眼很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望着开着的窗子良久沉思。
而在另一边,刺客像风一般穿行在夜色中,没过多久就来到一个院落,正捂着右肩的伤口往里屋走。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阿宁,是你吗?”
刺客的身子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是的,很震惊。
刺客转过身来已然扯去了黑面巾,此人就是慕容章宁。
她眼神犀利,像是要穿透眼前人的身子,看透他的心底。她冷冷地质问:“你是来抓我的?”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颜京苦笑。他的视线触到了她手捂住的地方,微皱眉,“你受伤了?”
“不,是中毒。”慕容章宁面色平静,陈述着一个事实。
颜京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又问:“什么毒?”
“梦优昙,无解。”她说得很平静,就像中毒的人不是她一样。这样的人,不是看淡生死,就是了无生意。
这回颜京沉默了。良久,他才笑着看向她。
他道:“不管怎样,你都会活下去对不对?”
慕容章宁不明所以然,只觉颈部一麻,浑身无力得要倒下,倒在了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颜京怀里。她的意识在一点一点消亡,一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恐惧感在膨胀。视线快要看不清眼前男子的容颜,渐渐模糊,她不安地轻唤着他:“子安...”
只听见他笑了,说道:“阿宁,别怕。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我...”
后面的她再也没法听下去。
......
梦优昙,美丽的名字却是一种毒。
她既然选择了刺杀谭烈行,就没想过活下来,所以她选了梦优昙。中了梦优昙的人,毫无疑问,他们都死了。因为没有人会愿意牺牲自己而成全他人。梦优昙没有解药,却并不是无法救治,方法很简洁明了,就是换血,一命抵一命。
这大概就是属于梦优昙的哀伤吧。
“活下去...”
“子安,不要!......”
慕容章宁猛然睁开眼,打量四周,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了。手掌心微微有刺痛,她摊开手,只见手心有一道细小的口子,微拢眉。
自那日起,她再也没有见到颜京,而那梦优昙也迟迟未发作。
然而却在这时传来了一个噩耗:颜京死了,经大夫诊断是中毒身亡。
慕容章宁终于明白自己体内的梦优昙为何至今未发作的原因。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只是却不想去想。
她也明白了有一种人的爱,不一定是轰轰烈烈的,也可以是静静守护。还有一种人的可恶,不到最后,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子安,欠你的,我该怎么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