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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芙蓉如面剑如眉 > 春风十里扬州路

春风十里扬州路(1 / 1)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扬州素来是文人墨客歌咏之地,三月的扬州格外多情,绿堤杨柳,晨钟暮鼓,莺飞燕舞,红袖招扬,山郭酒旗,好不热闹。扬州素有踏青之习,文人来了之后,更将此发扬光大,学起古人行修禊之礼,曲水流觞,饮酒赋诗之举,办起诗会来。但扬州比不来兰亭的清静纯粹,诗会所在地慢慢也发展成达官贵人休憩,游玩之所。饱读诗书、心怀抱负的读书人挤破脑袋赶来此处,结交皇戚权贵,为自己晋升仕途谋求一个屏障。

扬州古运河内,飘荡着数十艘画舫游船,每个都是雕栏画栋,沉香做橦,琉璃为瓦,管乐飘飘,极尽绮丽,单看外面,就不难想象船里面香艳的情景。河水两岸五步一楼,十步一亭,歌台暖响,春光融融。风流倜傥的文人隔座送钩,分曹射覆,紫纱红衣的歌女素手捻琴,婉转歌唱。

远处,只见一少年身后随着一小厮走了过来。少年身形不高,墨绿长袍,气质超然,即使处于熙熙攘攘的闹市,只要见到他,就如沐晨风,如踏幽谷,不纷不扰,清香自袭,万籁此寂。路人皆为他侧目,仿佛只要见他一眼,就能让人通身舒畅。这么多人盯着,少年仍能似闲庭信步,不疾不徐,毫无羞赧之色。小小年纪这通身的气度,让人不禁竖起大拇指。甚至那些有女儿的朱门少妇向旁人打听这少年的来历身份。

长乐酒楼是扬州东关街最大的酒楼,一楼是大厅,供人们歇脚进食,布局杂而不乱,店小二们都模样周正,来来往往穿梭其中,添茶加菜;一楼以上为客房,装修清雅,五针松,虞美人摆列楼梯两侧,翠竹牡丹点缀其间。酒店的顶楼,乃是全扬州最出名的长乐云间。据说,长乐酒店的镇店招牌菜“五彩牛柳”,每日只供一份,便是这云间的客人。很多皇商富豪,不惜一掷千金,来长乐云间摆席显示身份。歌女能来长乐云间助兴一次,回去也会身价暴涨。如想在长乐云间吃饭,提前一个月预定。有位爱财的富商去过之后说,放眼望去,白玉为阶,黄金为顶,黄花梨木椅,条纹乌木桌,帷幔桌布均是上好的苏州宋锦,桌上摆的是象牙筷,薄金盏,温酒的是龙泉窑粉青梅瓶,盛饭菜的是汝窑莲花碗,想当年的金谷园内也不过如此。然而有位礼佛的王爷去过之后说,里面青幔白幡,金丝楠木香案上摆着龙泉书房梅子青香炉,樟木佛手木鱼,青铜长明灯,最值得一提的是摆放在案首的玉观音,整块羊脂白玉雕成,无一丝杂质,拇指食指掐着法印,双目似闭似睁,悲悯俯瞰众生,法相庄严,通体光华,有如真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长乐云间的装饰更随客人的喜好来布局,因此才有了提前一个月的预约之讲。这番巧妙的心思和强大的财力,让人不住想探究长乐楼背后的老板是谁,可惜整个扬州城竟无一人知道。

今日的长乐云间内,投壶用的银箭散落在文轩翰墨中,美人纱帐内浅斟低唱,里面三男子,白衣男子倚窗而站,看向窗外,嘴角吟笑;另两名静卧软榻,面前一盘棋局,青衣者白手黑棋,如松映雪,紫衣者手拈葡萄,妖冶邪气。青,白,紫,黑构成了一幅绝妙的水墨丹青,打翻的杯盏使室内迷上淡淡酒香,衬着这三名男子更加朦胧不真实。

两名男子下完棋,紫衣男子察觉白衣者一直出神的看向窗外,不免好奇,起身走了过去,向外看了一眼,就找到了那墨绿衣男子,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也掩不住那一份潇洒自如。

紫衫男子顿时也起了兴趣,唤来小厮,交代说:“楼底下有一墨衣男子,你一眼望过去最与众不同的就是此人。将他请上来,如果他问是谁请他,就说‘我家公子见你气度不凡,怕市井小人在的污浊之地败了公子的兴致,特来邀您至长乐云间一聚。’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

白衣男子并未理会他们的对话,只是在小厮出门之后,才悠悠说道:“你请不到他。”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仍是盯着窗外,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紫衫男子不以为然,“世人皆知长乐云间一饭难求,这是他的荣幸,不会不来。打赌,恩?”

转眼,小厮独自上楼来,身后未有人跟随。白衣男子眼角都有了掩饰不住的笑意,并未说话。紫衣男子也不懊恼,爽快一笑,端起酒盏,自罚三杯。

小厮虚行一礼,说道:“楼下公子不肯上来,他还说,他还说”

“要说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青衣男子目睹了全过程,也是兴趣大起,急于知道答案,失了往常的风度,训斥其下人来。

“他还说‘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有脚莫走人间路,有嘴莫说陷淖泥。”这小厮分明也是有些学问,听懂了话中话,所以刚才故作犹豫。

连一个小厮也听懂了这诗的意思,这三位又岂不知。一二句讽刺许由,伯夷,叔齐卖弄表面文章。第三句提醒他们即使身处高层,也是由一楼的“污浊”之地走上来的,第四句劝告他们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这分明是骂他们故作清高,矜世取宠。三人面面相觑,哑然失笑。

“妙人,妙人,竟有如此妙人,我定当一会”紫衣男子按捺不住,抬腿向外走去。青衫,白衫男子相继跟了出去。

当他们走下楼来,墨衣男子侧对他们,已是酒水洒满衣襟,浑不在意,仍是高谈阔论,神采奕奕,齿牙春色,激动处前仰后合,抚掌大笑。

“兄台的真言我们受教了,不知鄙生是否有幸与兄台结交?”紫衣男子在他背后说道。

听到声音,墨衣男子转头,真是“一回首,洒尽文雅,不经意,披满风流。”举手投足雅韵天成。容貌眉目清秀,双瞳剪水,似美玉天成;行动却潇洒自如,放荡不羁,如顽石未琢。

“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小庙容不下真佛,您们啊——还是楼上请。”墨衣男子仍有敌意,出口成讥。

“刚才是在下等人的错,多亏兄台提点,望兄台不不计前嫌。”青衣男子说完,竟深深一揖。

墨衣男子见他们说得诚恳,也不好拆台。摆了摆手,表示不再计较。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在下姜夔,字尧章;这位是刘过,字改之;这位史达祖,字邦卿。”白衣男子指着青衣男子,紫衣男子分别介绍道。停顿一下,接着说“刚才多有得罪,兄台海量,多多包涵。”

其实得罪也说不上,说白了,人家看的上自己,想请去愉快的喝喝酒,聊聊天。只是语气傲慢了些。都自责到这份上了,再摆谱就是自己的不是了。况且现在人家介绍都放低姿态,未加官职封号,怕又惹自己不快,好感又生一节。自己也不是恶人,何必担个恶名。站起身来,朝他们一作揖,“区区在下不才,名叫严无忌,字绥易,刚刚出言轻狂,望几位兄台大人不计小人过。来,请坐。小二,加壶酒来。”

“言无忌,自随意。”紫衣男子一挑眉,低声重复一遍。这分明是行走江湖的假名。但人家不说,也不好追问,心中还是有一些不爽,仿佛自己脱光了衣服站着,人家还衣冠楚楚的看着你。轻叹一声,坐下来。这相处的第二回合,还是他们输了。

“哈哈哈哈哈,我来迟了,不曾相迎贵客,失礼,失礼。”

人未至,笑先闻,又是一个放肆的主。南来北往打尖歇脚的客人都不走了,仿佛知道要有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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