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红着脸,将那古琴递与翠紫,对她道:“你去将这琴还与养月阁罢。”
翠紫接过琴,抱在怀里走了。我哥和霍服堪堪反应过来,对师姐道:“怎么不弹了?”
师姐脸上红晕消了几片,道:“今日不弹了,日后再弹吧。”
说着,现行往凉亭外面走了。白图也从石凳上起来,跟在师姐身后。周良亦是赶快的追上去,与师姐并肩走在一起。
我嗤嗤的笑,亦紧跟着。我哥和霍服也跟在后面,叶燕儿不紧不慢的在最后面跟着。
不多时,翠紫又从后面追过来。也不声张,只是在我身后静静的站着。师姐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又成了无暇白玉。
又走了片刻,到了一处白石桥,桥下有几棵残荷败藕,可怜兮兮的在秋风里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那几棵残荷间,还有几株莲子,虽然带了黑,倒也夹着绿。半老不熟,我哥见了便喊:“那水里有几株莲蓬。”
霍服看了摇头道:“都老了,苦的不能吃了。”
我们都去看,那几株莲子,细瘦干瘪的莲颈上,撑着一盘黑绿杂糅玉珍珠。旁边的几张荷叶歪七竖八,遮眼的很,如果不细看,怎么也别想看到。
周良笑道:“你这小子倒是眼睛好,被那么多荷叶遮着,都能看的清楚。也罢,我便帮你取来。”
师姐听罢,拉住周良:“我去取罢。”
周良笑:“秋水寒,易病人。我是闲人,生病没什么打紧,你却是全然不一样。”
师姐听了,脸上又添了几抹胭脂,缩回手去。
周良便脱了鞋袜,卷起裤脚,踏进水中,那水底是稀烂的淤泥,踩一脚便泛起一阵黑,等到周良折了那几株莲子,水已经黑了一半。
等到周良又转回来,到了岸上时,水里差不多有三分之二都是黑的。泛起了淡淡的臭气。
周良上岸,师姐慌忙去拉,拉上岸时去看周良,略带一些狼狈。满个脚上都是淤泥,半卷裤脚,半条腿好像是刚刚从水里扒出来的一截莲藕。
周良看着裤脚,又看看那黑水,苦笑道:“这可难办,也没处给我洗一洗。”
原来那黑水散的快,须臾间便占了大半个池塘,而那黑水又脏臭的很,若是爱干净的,怕是不敢在里面洗脚。
师姐蹙眉,却也不知该怎么办。在周良面前,她似乎没了平日的主见,变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闺阁女子。
周良道:“罢了,这水臭的很,我还是再另找一个地方去洗一洗罢。反正我是邋遢惯了,也不介意这些事。”
师姐点点头,这水的确臭的很,尤其是这水里的黑泥蔓延开来以后,难闻的厉害。
我哥倒是很满足手里的几株莲子,熟练的剥开莲房,只留下几颗莲子,其余的莲房全都扔进水里。收了几十颗莲子,都装在怀里。
周良提着鞋袜,笑道:“我这好大一番费功夫,你不分我几个?”
我哥一愣,好半天才掏出三四个莲子给周良。
周良笑道:“你小子以后应该去做商人,别人给你的飞快收好,别人问你要一丝不给。”
我哥听出这是作弄他,大叫道:“那有一丝不给?你手里不是还有三颗吗?”
周良哈哈大笑,把手里的几颗莲子都扔进嘴里,囫囵道:“现在呢?”
说罢又叫到:“哦!这里头有芽,好苦!”
说着,趴在白石桥上,“呸呸呸”的往下吐东西。
我哥乐的哈哈大笑,周良吃了羞,骂到:“笑什么?这地方这么臭,快点往前面去。”
师姐也带着笑,递给周良一张手帕,让他擦擦。
周良冷哼一声,接过手帕,霍服和我哥都笑,连叶燕儿也露出几分笑。只有白图的脸被围巾遮住,看不清表情。
周良提着鞋袜,慢慢的往前走,又走到一处凉亭,两个侍童正在叙话,看见师姐白图。慌忙起身行礼。
周良眼尖,看见那两人的脚边有几个木桶,里面盛着清水。
便道:“那水能不能行一些给我?我这脚有点泥。”
那两人见了,都笑:“周大人可真是悠闲,这秋煞人的时节还有心情捉鱼。”
周良骂到:“你孙子才去捉鱼呢!刚才帮一个小子摘莲蓬呢!”
那两人方才话刚出口就已经后悔,害怕师姐责骂,又见着眼下周良脾气这般不好。都不敢说话。
周良道:“那几桶水,也别管送什么地方的,且留下一桶给我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