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戏,匠气太重,少了魂。”
红袍鼓手浑身剧震,猛地回头,看向那团光晕,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骇然:
“你……你是……怎么可能?!你应该已经……”
“散了?碎了?被吞了?还是……成了你‘戏本’里的一段词?”那空灵声音打断它,带着淡淡的嘲弄,“是啊,本该如此。”
“可惜。”
“总有些执念,散不尽。总有些旧梦,碎不完。”
“比如,真正属于我的那场‘戏’,还没唱完。”
光晕微微扩张,将惊骇欲绝的红袍鼓手,一点点笼罩进去。
红袍鼓手发出不甘的尖啸,暗红光芒爆发,试图抵抗、挣脱,但在那空灵光晕面前,却如同落入琥珀的飞虫,动作迅速迟滞、凝固。
陈世美怔怔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李白挣扎着站起,望向那光晕,眼中闪过明悟。
吕布拄着半截断戟,喘着粗气,死死盯着。
光晕中,那空灵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对着他们三人:
“外来的旅者。”
“谢谢你们……吵醒了我。”
“也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
“作为答谢……”
“这方蹩脚的‘戏台’,我帮你们……”
“拆了。”
光晕骤然收缩!
红袍鼓手连同那面即将修复的巨鼓,被光晕彻底吞没!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声仿佛琉璃碎裂的轻响。
紧接着,整个“沙场烬”世界——荒漠、烈日、敌军、断崖、残兵——开始崩塌、淡化,如同被水洗去的墨画。
无数光影碎片飞舞,耳边响起无数嘈杂的、属于不同时代、不同戏文的唱段、念白、锣鼓点……最后混成一片无意义的喧嚣。
三人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与失重。
再睁眼时。
已回到那阴冷的地穴。
面前,是那座竖立的青铜棺椁。
棺盖,已经彻底打开。
棺内,空空如也。
只有棺底,静静躺着一件东西。
不是尸骨,不是陪葬品。
而是一本……残破的、线装的、仿佛被火焰燎过边缘的……
戏折子。
折子封面上,有两个依稀可辨的篆字:
《长生》。
地穴中,死寂一片。
只有他们三人的呼吸声,以及……
那本残破戏折子,无风自动,轻轻翻开了第一页。
页面上,一片空白。
但一个疲惫、苍老、却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声音,仿佛从折子深处,也从他们心底响起:
“《沙场烬》……演完了。”
“下一出……”
它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力气,又仿佛在犹豫。
最终,那声音缓缓道:
“该《长生》了。”
“你们……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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