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刃未至,那切割灵魂般的锋锐感已让人头皮发麻。
李白人在空中,无法变向,只能将全部精神凝聚于指尖,硬撼气刃!
吕布更是咆哮着,双拳泛起最后的血光,正面轰上!
“轰!”
“砰!”
李白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指骨尽碎,鲜血狂喷。
吕布双拳血肉模糊,整个人被劈得倒滑十余丈,在沙地上犁出深深沟壑,单膝跪地,一时无法起身。
差距,太大了。
红袍鼓手甚至未曾真正出手,只是随意一挥,便几乎废掉了两人。
鼓面的破损,已修复大半。
绝望,再次弥漫。
陈世美倚着石壁,看着这一幕,眼中却奇异地没有绝望。他目光越过红袍鼓手,越过巨鼓,望向这片荒漠战场的更深处,望向那烈日灼烧的天空,望向脚下滚烫的黄沙。
“沙场烬……”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脑中无数线索飞速碰撞、拼接:戏院、地洞、镜像、棺椁、荒漠、战鼓、红袍鼓手……规则压制、身份代入、绝境逼迫……
他忽然笑了。
笑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的释然。
“原来如此……”陈世美喃喃,“你不是在演‘绝境’。”
他提高声音,用尽最后力气,对着红袍鼓手,也对着这片天地,清晰说道:
“你是在‘收集’。”
“收集绝境中的战意,绝望中的不甘,濒死时的爆发……所有极致的情感和力量。”
“这‘沙场烬’,不是戏的高潮……”
“是你用来锤炼、萃取‘戏料’的……熔炉!”
红袍鼓手修复鼓面的手,微微一顿。
它缓缓转身,青铜面具彻底对准了陈世美。
眼孔后的暗红之火,剧烈翻腾。
“你……”它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惊疑,以及被彻底看穿后的……杀意,“如何得知?”
陈世美艰难地站直身体,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迎着那恐怖的凝视,平静道:
“因为你的‘戏’,太刻意了。”
“刻意制造绝境,刻意逼出潜力,刻意安排对手与观众……你掌控一切,编排一切,却忘了,真正的‘戏’,之所以动人,在于其中的‘意外’,在于角色自身的‘选择’与‘生长’。”
“你只是拙劣的模仿者。你收集情绪,吞噬故事,扮演命运……却永远不懂,何谓真正的‘命运’,何谓真正的……‘戏’。”
红袍鼓手沉默了。
片刻后,它发出低沉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轰鸣般的狂笑,震得整个荒漠战场都在颤抖。
“哈哈……哈哈哈……拙劣?模仿?不懂?”
它猛地止住笑声,青铜面具逼近陈世美,暗红之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那你可知,你们此刻的挣扎、愤怒、领悟、乃至你这番自以为是的洞悉——”
“本身,就是我这场‘戏’里,最上乘的‘料’!”
它再次抬手,这一次,不再是对着巨鼓,而是直接对着陈世美,五指收拢!
“便让你这‘明白人’,先成为我新鼓的……第一块皮!”
恐怖的吸力传来,陈世美感觉自己的一切——血肉、神魂、记忆、情感——都要被剥离、抽走!
就在此时。
异变陡生!
不是来自李白,不是来自吕布,甚至不是来自任何残兵。
而是来自这片“沙场烬”天地本身。
那轮高悬的、灼热的烈日,毫无征兆地,黯淡了一瞬。
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遮了一下。
紧接着,所有一切——黄沙、断戟、尸体、敌军、巨鼓、乃至红袍鼓手本身——都出现了一刹那的“模糊”。
就像一幅画,被水浸湿,色彩晕开。
模糊中,一个极淡、极虚渺的影子,在红袍鼓手身后,缓缓浮现。
那影子没有具体形状,仿佛只是一团摇曳的光晕,但光晕中,隐约有宫阙楼阁,有霓裳羽衣,有仙乐飘飘,也有……兵戈杀伐,血火交织。
一个无法分辨性别、却无比空灵、无比悠远的声音,从光晕中,也仿佛从时光尽头传来:
“他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