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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无言之世 > No.11不宁

No.11不宁(1 / 3)

 一个月后,看似会永远平静下去的平庸生活多了一个小插曲。

我平时的下午档是在一家非正式的书店帮忙,有天下班后顺带着一本新出的悬疑杂志解馋,推着自行车在人行道和非机动车道的间隙中挪着似有似无的步子,又顺着巷子绕进了菜场,二十多分钟后提着两棵白菜及两袋其它蔬菜往家走。

因为已经熟悉了眼前的环境,还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平庸生活,心情总是很怪。有的人奋斗的时日少,一旦找到了生活的平衡点就会过上单曲循环的生活,这样的平凡其实可以平凡一辈子。我已经遗忘了过去自我的内心,但是时常慌乱急躁证明我至少曾是有追求的人,而且有着难以随便满足的贪婪欲——荣誉、名利、地位、财富,这些事物可能曾经都是我所渴望的。这么看来,我现在的生活状况是超脱了,还是堕落了?

我的脚步越走越慢,这种时候拉我回现实的只能是巨响,还有嘈杂的人声。

“站住!靠你个网络信息骗子!蛋儿,抓住他!”

“小兔崽子有种别跑!——”

“你们这些记者没一个心是好的!”

的男声来自被卖菜大妈遮得看不到脸的几个高个子的壮汉,身着厨师服,手抬着锅铲、钢刷和……菜刀,被他们追逐的是个小个子的男人,也穿着一身沾了油烟的厨师服,在人群中灵活得像条鲤鱼,歘地冲到了我的视野中。

虽然不确定,但我初步认定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藏匿在这个餐馆里,现在身份暴露了,性命堪忧。我侧了个身子给他让道,想着以他的体力窜进前头的几个巷子就找不到了,没想到那小子看到我就扑了上来。他施加在我身上的力使我那破旧的自行车狠狠地震了两会儿,想到厨师壮汉手里的菜刀我的汗涔涔下来。

“兄弟!借个方便,骑车利索不?”小青年的声线干练,只是气上不来,体力也快透支了(也不知道跑了几条街)。我来不及瞅他,指了指后座自己翻上了车。眼看着厨师的锅铲晃过我的眼边,我的脚像抹了油一样迅速蹬了几步出去,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兄弟!你熟悉前边儿巷道吗?能撒快点儿吗?”

“不用你说我知道!除了这三个还有其他人吗?”

“应该是没了,追我这样的两三个就够了。”

他突然轻松下来,我有些气愤。但是毕竟我没有推开人家而是主动帮他担了这个烂摊子,要么说明我善良得傻,要么说明我旧毛病又犯了——想把他拖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问问事情的缘由。前方一个急转弯我进了一条日不透光的巷道,壮着胆子绕翻了几个泛着恶臭的垃圾桶,终于和后面穷追的几人拉开了一大截。

“兄弟!前边儿是哪里啊!一会儿他们从其它巷口冒出来堵了我们怎么办?”

“我特么知道所以没往里边儿绕!你自己看看地图,往这儿出去是新修的纵环路,待会儿顺利调个头他们连你影子都看不到!”

我刚说完,小巷到了尽头,刺眼的夕阳让我忍不住眯起眼睛,身后确实只剩一个人了,我转了个弯绕进非机动车道,提了个速进了一个整齐的自行车队,出了车品不行以外完全可以浑水摸鱼。拼着命往前蹬了好一段,从前方巷口冲出来的一个人恰好被隔离在绿化带内,我心里暗喜,赶快混入人群过了马路。

“唉,兄弟!他们已经没影了!谢谢你啊!唉对了,你要去哪?”

“难道还要我送你回老巢吗?”我简直没法掩饰自己糟糕的情绪。

“那好,那在前边儿那个十字路口放我下去吧,我得把这身行头换了。”

我冷冷地点着头,那小子胆子也不大,刚才快被追上那阵功夫上半身完全贴在我身上,那股油烟味绝对毫不不吝啬地留在了那。

停下后我也下来了,看了一眼框里的蔬果,好在没洒。觉得腿有点发麻,于是我也附身摸了摸车轮,那阵速度确实烫,忍不住吹了吹手指。

“嘿,谢谢你啊兄弟!我今天运气真好。”

我冷笑,你以为这样可以完事?“有人运气好,有人运气差。”我本打算白他一眼,侧眼一看那张脸,当即怔住了。稀薄的胡渣衬托下,是张让我有印象的脸。

“曲金硕!是你!”我突然叫出声,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人茫然地看着我,瞥上瞥下:“唷,兄弟你认识我啊?”

“我是君翼!你不记得了?”

“君……翼?噢!我记得,隔壁班的,班长,学习委员?”

我的笑不再僵硬,有些可惜:“我不是什么班委,高中是我劝你读的文科,你还记得吗?”

他竭力思考起来:“啧——噢!想起来了!翼哥!高一打篮球盖过我五次的翼哥!唉你戴着眼镜我还真认不出来了!”

“这世上难得有认识我不戴眼镜样子的人,哈哈。”我笑了。

他也笑了,怎么说曾经的我们都算是好兄弟,不期而遇总是缘分。他似乎有什么放不下所以笑得有点牵强,但我,遇到这难得的新鲜事,笑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对了,翼哥,你今晚有什么事情不?”

“没,怎么了?”

他踌躇了一会儿,挠了挠脑袋:“我请客吃饭,以示感谢!你那车蔬菜,放冰箱里吧。”

我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好啊,我看你混得怪里怪气的,今儿聊聊?”

最后的发展,是我们勾肩搭背进了附近一家餐馆,他把外衣脱在那里再没碰过。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半,我提醒自己得抓紧些。

火锅的汤汁翻滚起来后,我们开始正式谈话。只言片语中,我得知曲金硕从事记者行业已有几个年头,这次身负重任介入了黑作坊暗访活动,由于经验匮乏,任务基本完成的当日就被老板发现并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话题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他说了句总结:“我高中的时候还一直想等大学毕业考公务员,觉着自己的人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妈原来就是个报社编辑,她不想让我做一点儿和新闻沾边的事情,但高考成绩不尽人意,我干脆改了条道,打算一路到黑,仔细想想……我真怂。”

“你任务又没失败,就是结束得糟糕了些。如果那餐馆不是个什么知名大企业,曝光就曝光了,为民除害。”

“是啊,翼哥你看得通透,要是那个餐馆背后还有什么,我这命,可就是媒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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