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书林顿时感觉自己进退两难,只好喏喏地道:“奴婢想谢殿下,但是又想不出其他方式,于是沏了这壶茶,聊表心意。”
鑫荣了然,却又故意为难道:“你的工作便是沏茶,这表不了什么心意。”
尹书林羞愧,搓着手想了半天,忽道:“殿下还记得么?初相遇时奴婢曾经说过,只求出了相府,但却误打误撞入了宫。若是奴婢能出了宫,奴婢愿意为殿下造整个天下的实景模型。”
尹书林这话说得有点大,但是她这次却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为鑫荣办事。做全国的实景模型,这样的工程量,或许会倾其一生的精力。
但没想到鑫荣不笑反怒,原本他还在安然喝茶,听到这话后却丢下杯子,嗔道:“出宫,出宫,你一天到晚想的就是这个?你现在是东宫的人,只有我说什么时候能出去,你才可以出去!”
鑫荣突如其来的怒气着实惊到了尹书林,吓得门口守卫的小太监赶紧去找救兵。尹书林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又惊又气,差点就哭出来。
这时候陈饶在房门口通传是否能进来,得到鑫荣的允许后,陈饶大步走到尹书林身边,朝她使了个眼色,拉着她一同跪下道:“老奴不知书林如何得罪了殿下,但还望殿下开恩,饶了她这次。”
陈饶进来帮她求饶却让鑫荣怒火更胜。想不到短短几月,她居然连东宫的大主管都收买了,可见其手段之高明。于是冷哼道:“我看你是近日天天往宫外跑,觉得进出太自如了吧?现在就收了你的令牌,好好收收心。”
尹书林更是又惊又怕,立即解了腰包交给陈饶,不敢多一句辩解。
场面一度冷了下来,气过了,鑫荣也感觉自己过了火,但是太子说出来的话怎么会有戏言。于是只好摆摆手也就作罢。尹书林从头至尾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委屈的泪水潸然而下,但还是要磕头谢恩,抬起头时却让鑫荣心里一紧。
他见过尹书林机敏灵动的模样,见过她巧兮讨好的模样,因为不喜欢她偶尔呆滞懒散,还特意向鑫励追问缘由。
但今夜,他却看到她哭的模样,谈不上梨雨带花,但好似有千般委屈说不上来,但哭又不敢哭,默默流出两行泪,看得他心纠。
陈饶见主子不追究,赶紧带着尹书林出来,在茶房里,不明就里的陈大主管问道:“到底怎么了?之前不是都好好的么?”
尹书林摇摇头,哽咽道:“我也不知道……”
陈饶叹了一声,劝道:“殿下本不是喜怒无常之人,而且他待你不错,别就势拿娇。”
尹书林更是听得云里雾里,她这是招谁惹谁了,真是我本将心照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此时仍在书房里的鑫荣也心中焦躁,手里拿着书卷却一字都看不进去。回想当时让尹书林进宫也是一时起意,他从来知道尹书林的心不在这里。
但是随着几月的相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这个女子。不仅仅是她的智慧,能力,背后影藏的势力,还有她无时无刻不散发出的吸引力。
长得虽不绝美,却有一双灵动的眼,这和宫里的女子有着标志性的区别。宫里无论妃嫔或是宫女,多数恭顺的模样,及时内心再狡诈,却也绝不表现在脸上。但尹书林却不知道掩藏自己,高兴或是难过,都写在脸上,生动有趣。
鑫荣觉得自己的恶趣味又多了一层,那便是作弄她,看她傻笑或是惊讶,但绝不想看到她哭。而当他看到那张似哭不敢哭的脸,心中却是一阵抽紧的不适感。
为何她就不能像一般女子般,依附着主子一些呢?
鑫荣有些不满,又有些懊恼,复杂的情绪让他静不下来,索性出了书房径直往寝宫去。
尹书林虽然委屈,但还不至于哭啼个不停。送走了好心前来营救她的陈饶,尹书林一般收拾情绪,一边整理茶房。
待茶房里都上下一净,早已疲惫不堪的尹书林也回了寝房。房间里,鑫励睡得正香。尹书林轻轻地把他安置好,然后在他身边躺下,心中还是一片委屈。
明明是过去表决心的,但不知道是哪句话惹了太子不开心,无端端就责罚下来,连好不容易保住的令牌都没有了。
月光投进房间,洒落一地芳华,却无法平静她的内心。而在这宫殿的另外一头,鑫荣也在望着皎洁的月光,却理不出心中的纷乱。
两个人都不知道,就在这样看似宁静的夜晚,却有着一双失眠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