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了腐败有机物、化学残留和浓郁魔能污染的刺鼻气味。
“咳……呃……”
梅丽莎或者说,是失去了餐厅伪装、此刻显得格外狼狈的女巫梅丽莎,正用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缠绕着脏污绷带、却依旧在不断渗出暗红色血渍的腹部,另一只手拄着她那根造型奇特、此刻也沾满污迹的扫帚魔杖,在湿滑黏腻的通道中艰难地、一步一挪地前行。
先前与女巫猎人那场短暂却凶险到极致的遭遇战,留下的创伤远超预期。
那并非纯粹的物理伤害,更蕴含着某种专门克制、污染女巫魔力本源的“猎杀”属性,使得伤口极难愈合,连她最擅长的幻术与治疗魔法都效果甚微。
魔力运转滞涩,不得不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藏在这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迷宫中,这让她感到强烈的恶心与深入骨髓的屈辱。
但别无选择。
能从那个天敌般的猎杀者手中活下来,甚至“反杀”对方,已经是目前条件下所能奢求的最好结果了。
“呼……没关系的。”
她低声自语,既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这片黑暗发誓。
只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点恢复的时间,她就能重新编织幻象,让“女巫餐厅”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悄然开业。
但窗口期不能太长,那些被她的“魔法料理”初步“影响”的学生们,尤其是出身魔法名门、自身魔力抗性较强的精英,脱离“成瘾”状态的速度会比普通人快得多。
时间拖得越久,她前期的心血就白费得越多。
“嘿,看起来伤得不轻啊。要不要过来这边……‘休息’一下?”
一个带着明显戏谑与不怀好意的沙哑女声,突然从前方一处堆满废弃魔力管道残骸的阴影中传来。
“!”
梅丽莎身体瞬间绷紧,几乎是本能地举起手中魔杖,杖尖对准声音来源,灰绿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如刀。
魔力虽然不畅,但凝聚起的杀意冰冷刺骨。
阴影蠕动,一个穿着破烂皮甲、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女人歪歪斜斜地靠在一根断裂的管子上,正用打量“货物”般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梅丽莎,嘴角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干嘛这么紧张?阿尔卡尼姆的地下……有‘居民’不是很正常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市井无赖般的油滑。
“黑魔人联盟的渣滓?”
梅丽莎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嗯哼~你知道得挺清楚嘛?”
女人挑了挑眉,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害”的姿态,“别这么敌视嘛。我们和你们这些‘女巫’……又不是敌人。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呢?”
“滚开。”
梅丽莎的魔杖尖端开始凝聚起微弱的、不稳定的幽蓝光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冲着什么来的?我身上的‘东西’,还是我这颗……‘女巫的心脏’?”
“哎呀呀~被看穿啦?”
女人故作惊讶,但眼神里的贪婪丝毫未减,“不过话说回来,同为‘不见光’的可怜虫,互相‘亲近’一下不是更好吗?哦,我忘了,你是‘例外’?听说你最近在地面上……玩得挺‘开心’?”
“比起你们这些只敢像蟑螂一样在阴沟里钻营、靠劫掠和黑市交易苟活的渣滓,我至少……活得像个‘存在’。”
梅丽莎的嘲讽如同淬毒的冰锥。
“是吗~?”
女人拉长了语调,目光再次扫过梅丽莎惨白的脸、染血的绷带和虚浮的脚步,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被人揍得这么惨……还不如像我们一样,乖乖‘躲’起来过日子呢,嗯?”
“你这低贱的蛆虫!”
梅丽莎眼中杀意暴涨,魔杖上的幽蓝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但随即又因为牵扯到伤口和魔力不畅而迅速黯淡下去。
她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嗯嗯!很有精神嘛!”
女人拍了拍手,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表演,“那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祝你好运咯!”
说完,她的身影如同融入油画的颜料,迅速变得模糊、黯淡,最终彻底消失在阴影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恶心的东西……”
梅丽莎等到对方的气息完全消失,才如同脱力般,背靠着冰冷滑腻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伤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
无论是那些自诩正统、道貌岸然的魔法师,还是这些如同腐肉上蛆虫般的黑魔人,在她眼里,都是一样令人作呕的存在。
撕碎他们的四肢,挖出他们的眼球,再将他们那可憎的面孔一点点剥离……这种暴虐的冲动,让她几乎要克制不住。
但现在,必须忍耐。
“等我在这阿尔卡尼姆站稳脚跟,扩张了势力……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地下迷宫彻底‘清理’干净。”她咬着牙,低声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