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我孤身一人来到山上。山间的小道上杂草丛生,一路砍着荆棘一路向山上而去。路过的这一株株树,也不知以前是否曾见过。只觉得每一株看在眼中都是这般的亲切。
只是我住在山上的时候只随他下过几次山,而且皆是眼睛都看不见的时候,如今纵然寻来也丝毫没有头绪。或许老天爷也让我回来,我沿着那条山道一路而上,约莫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拨开半人高的草丛,眼前豁然出现一座低矮的小丘。
说是小丘却也不是,丘前立着一块木牌,木牌上搭着的白幡还未完全损坏。
这竟是一块墓地。
我的心猛得一跳,也不知为了哪般。愣了愣,便绕过那土丘走到木牌前。教我吃了一惊,那木牌上竟是只字未刻。瞧坟间的土色,不过一两月,若是曾经刻过字,决计不会这般干净。况且入秋来雨水多,只是这坟所在的时日不长,木牌上的字全然不存在风铸雨蚀的事,所以只有可能是一开始就未筑上姓名。
只是生死乃是大事,究竟是何等的缘故,这人竟连名姓也不愿镌刻其上?
我不觉皱起眉头,山雨却是趁着此时倾泻而下,浇了我满头。慌乱中我已是顾不得这坟,只得寻找避雨之地。
虽然如今能下床走动,只是我的身子还未全然恢复过来,若是此时淋了雨,大嫂又该念叨了。
慌乱里也不知岔去了哪方,待我停歇下来喘气时,头顶上已顶着一片青黑色的瓦,而身后是一扇不大不小的木门,门上落着锁。
檐下落雨的声音清晰而又漫长,我定了定神,略一思索拔出画影一把砍断了那锁,收回画影的时候我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心中已有了念头。
缓缓推开门,我下意识的抬起脚仿佛脚下有一方台阶。进了院中,任由雨水兜头倒灌,我只是闭着眼睛向前走了二十二步,弯下腰摸索过去。片刻后我向后退了退,向右转去,一共走了十三步,抬脚跨上台阶。两步半的步子,我顿住了脚,头顶叮叮当当的竹风铃声擦过我的头顶响起,合着我推门而入时略显哑涩的铜铃声,声声清脆。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阴差阳错,我竟找到了曾经住过的地方。
睁眼方看见自己当初所住的房间是何等模样。
十日前,我借着那些招来的轿夫做了一道幌子,独自出了陷空岛。因为心里惦记着他的事,所以我决定回山上看看,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如今倒真的教我寻着了。
房内的布置很简单,只角落里摆着一方屏风,屏风上画着百鸟朝凤图。从我的房内退了出来,我又去了他的房间。与我房间的摆设分明相似,只在桌上多堆了一些书籍。
我走过去抽出一本只见那书已是残破不堪,却被细心的包着书皮。拆开书皮,只留着潦草的“毒经”二字。书中夹着一张晒干的枫叶,鲜红似火。
那一页,只写着一段话:
灵犀者,毒圣也。食者,岁目溃,似离魂之症。欲解,引,心头之血……
后面似乎还有些什么,只是被一团暗色的污迹所遮,看不清楚。唯一知晓的,这大约说的是某种毒物。
合上书,想要推回去的时候,衣袖一扫,只听“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我碰落。弯腰捡起的时候才发现那竟是一封信。
信封上只字未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