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那时候的他倚在东大体育馆的栏杆上，心情特别好。歪头就看到红发的队长也看了过来。

然后，赤司也微微笑起来。

而现如今，越是不在一个队伍里了，就越是会怀念曾经。

但那份独有的微笑，这份温暖的羁绊，都会从这场球开始，一一被斩断。

哨声响起，比赛继续。

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很沉，沉得像是叹息，一声接着又是一声。

任何人都知道东大的体系是以进攻为主，然而这不代表防守端就会薄弱。在黑子的眼里，突破者面对的就是一个“面”，防守者双脚平行站位，双臂张开，堵住了进攻者直接切向篮筐的那条“线”。在这种情况下，防守者以面破线，阻挡着进攻者。

——但进攻者的优势在于，线的变化要比面灵活得多，更是有力得多。

黑子微微眯上蓝眸，直接运球采取了正面强攻。

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前脚才刚刚突破至内线，后脚青峰已经以极恐怖的速度甩开了前田的干扰瞬间贴到到黑子面前。

面对着几乎能把自己笼罩于阴影之中的青峰，黑子动作不停，五指并拢回收，将身体重心倏然压到移动脚上，同时探肩转体，然后中枢脚发力蹬地，超越移动脚，直接形成了一条强势的攻击“线”。

——世上并没有一种叫做“线”的实物。此时，黑子双脚一前一后形成线，双肩的连线与双脚的连线近乎一致，在脚部强力的推动下，再加上肩部的切入只是眨眼的瞬间便有效阻止了青峰习惯性的横移，这条强势的线穿透防守面几乎是必然的了。

“好快！”

也不知是谁喊出来的这句话。

黑子在持球背突的瞬间看到青峰做一个180度转身，全力追击而上。论速度，黑子深知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但作为曾经的影子，他实在是太过了解青峰的每一个动作和习惯，即便是没有任何规律的防守动作，他也可以下意识进行预判。

而高傲如青峰并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这种被动局面。在防守三威胁与试探步时，双方就像在玩一种名叫“踩蚂蚁”的游戏，青峰在非常有节奏地随着黑子的脚部位置、肩部角度、身体重心调整防守。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在外行看来，这实在很是莫名其妙。但这诸多博弈的核心内容却非常简单——黑子在不断寻找那条可以穿透防守的“线”，而青峰在努力控制这条“线”。在双方身高步幅巨大的情况下，却依然会出现这样针锋相对的连续博弈，虽然是在以脚跟脚地对位，但大小总是相对的，于是就成了纤毫之争。

就在恐怖的僵持之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到了极限。

在黑子主动发起进攻的瞬间，青峰突然一改强硬的防守方式，在前者交叉步跨出时的速度和步幅处在一个平衡中时，猛地一个挥臂，竟然硬生生地在最不可能被抢断的胯下运球时把那个才刚刚弹起的篮球直接顺走。

场外顿时传来一阵几乎喊破嗓子的尖叫，然而观众们对于青峰更胜一筹的抢断而激动时，诡异的一幕发现了。

持球准备转身进行返场速攻的青峰球还没控几秒，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他身后的上北。

……居然一点气息都没有？

就在青峰错愕的一瞬间，上北压低了身体重心，趁着篮球旋转着从人手心飞出的那一眨眼的功夫，闪电一般地出手，重新将球权争夺回新潟的股掌间。

一个极恐怖的交叉步紧跟放慢运球，上北阻止了青峰的二次紧追。

而下一秒，他直面而上的便是爆发速度最恐怖的黄濑。

“这球，不会让你过去的哟。”

黄濑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上北只是一个侧头，余光瞥向外线的绿川时黄濑也下意识跟着朝同一个方向进行着快速地跟进，却不料上北脚下一个爆发面对着反方向直接强行突破。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突破动作，就当所有人都以为黄濑能够立刻背身拦截掉时，黄濑的脸色却变了。

追不上。

他的双腿居然追不上持球的上北，这不是速度上的碾压，而是一种早就被看穿后对方先发制人的优势。

上北在紫原跟进的前一刻，手腕外翻，球以稍高的角度被抛出，落入了早已守候至此的黑子手里。

风起，发扬。臂展，球落。

外线三分空刷入网。

这是个精妙绝佳的配合，倒不如说，从黑子被青峰抢断的前一刻就已经安排好了之后的一切。

黄濑擦了擦下颏微微冒出的水滴，只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飙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