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好吗!”
“……抱歉。”
当然知道大半夜的把搭档叫出来是有多自私,黑子内疚地道了个歉:
“因为在篮球上和青峰君是最合拍的,所以我就擅自打扰你了。”
青峰无奈地瞪了他一会儿,多少不满都随着这句话消散了,他还有点可耻地发现因为这句话自己变得特优越。
诶嘿,真该让那群家伙也听听。
外套脱下来扔到了一旁的水泥石阶上,青峰挽起袖子,直接运气了球。
“算了,反正被你的任性刷得团团转也不是一两次了。别耽误时间了,要打就快点打。”
坚硬的水泥地,昏暗的午夜时分,篮筐于球场里仅有的两盏路灯下变得模糊不清。
这是黑子受伤后第一次接触篮球,当右眼的视线完全被遮盖住时,别说视线偏差,连平衡能力都变得极差。两个人也没废什么话,直接进行了最简单基本的一对一,就在黑子一个习惯性的右拉杆假动作接左突破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呈现略微扭曲的倾斜,人直接往右栽,幸亏青峰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住才没直接摔地上。
黑子拽住青峰的胳膊稳住了身体,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
“……动作慢一点试试看,别上来就这么急于求成。”
松开了抓着黑子的手,青峰用鞋尖敲了敲黑子的鞋边:
“往里收一点,动作幅度再小一点试试看。”
“是。”
并没有因为视线的困扰和平衡能力带来的麻烦而沮丧,相反的,黑子的神色比方才更加认真而执着。
青峰在运球的时候忍不住被面前的人拉去了小部分的注意力。
微长的刘海随着动作在额前小幅度地摇晃,专注的神色和眼里跳跃的火光,纯粹地追求着手中篮球的动向,没那么多青峰心里认为的复杂的东西。
看着这样的黑子,那种深夜里独有的困倦瞬间就被一扫而空。
两个人虽然私下打街篮的次数也不少,但像是这样大半夜的出来打,就他们两个人,虽说是陪练吧,但青峰更觉得是一种拥有特权般的享受。
上次和黑子这样打篮球还是几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他所在的桐皇才刚刚被诚凛击溃,大晚上他被黑子一个电话揪了出来,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打起了篮球。
怎么这么多年了,对他任性这一点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那会儿两个人身披着不同颜色的队服,一件白色,一件深黑色,多鲜明的对立面。
说到底那次教黑子投篮,心情除了痛快,当然还是颇有一丝再也回不去的沧桑感。
对自己熟悉的东西挥别,任何人终究都是舍不得的,何况这场离别更意味着另一种将会针锋相对的重逢。
“场上见。”
“等着你。”
两个人分离时的对话一直萦绕在脑海中,那会儿青峰从没奢望过像现如今这样,还能以队友——或者说是搭档的身份一起打球。
“青峰君?”
听闻到黑子有些迷惑的声音,青峰瞬间回神。
“哦哦、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伤口虽然缝了针,但剧烈起来后整个受伤的地方都是一颠一颠的疼,牵连着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注意到这一点的青峰下意识地放慢了自己的动作,调整好了速度去带动黑子让他一点点适应。
尽管是在夜里,大夏天的夜晚也依然闷热,两个人才打了一会儿球就已经热得汗湿了背心。
黑子在一个失误丢球后无意间抬头看了下青峰,距离离的太近,他清晰地看到了青峰眉毛里密密的汗,鼻翼上的,脖颈上的,沾湿了整片球衣前胸的,密密的汗。
都是认真的光泽,那么认真。慢慢地,吐息,倾诉。
不知道怎么了,黑子突然忍不住地笑出了声,引得转身去追滚远的篮球的青峰一脸莫名其妙:
“你笑啥啊?”
“没什么。”
黑子依旧是笑了两声,重新摆好了防守的姿势,眼神却柔和了下来:
“只是觉得和青峰君一起打篮球很开心。”
“……你这家伙别总突然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啊!”
“嗯?青峰君这是害羞了?”
“啰嗦,赶紧继续!”
伤口很准确且直观地影响到了黑子的平衡能力与投篮命中率——在一次黑子突破后拉杆跳投打出了出乎意料的三不沾时,青峰皱了皱眉:
“离篮筐差这么远?你视线偏差得太严重了吧。”
黑子把滚回来的篮球捞起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点点头:
“……是的,和上一次受伤一样,每次传球和投篮都会向右侧偏出大概三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