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空空荡荡,只有满地的灰尘和蛛网。墙角有个破旧的柜子,柜门半开,里面似乎藏着什么。
“有暗门。”赤瞳经验丰富,一眼看出柜子后的墙壁不对劲。他用力推开柜子,果然露出一道向下的阶梯,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何处。
“下去!”夙夜当先踏入。
阶梯很窄,仅容一人通过。往下走了约莫三丈,眼前豁然开朗——是个地下室,不大,但很干燥,墙壁是石块砌成,角落里堆着些发霉的渔网和木箱,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草药味。
最引人注目的是地下室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盏未点燃的油灯,灯旁有一卷发黄的羊皮纸。
解离点燃油灯。
昏黄的光照亮羊皮纸上的字迹——是用古篆写的,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留下的:
“后来者:此地乃‘听潮轩’暗桩,三百七十四号。若见此信,说明轩主已遭不测。桌下暗格有应急物资,可取用。东墙第三块砖可启动传送阵,传送坐标已预设至‘无忆渊’外围。然,无忆渊凶险,非绝境勿入。”
署名:观潮生。
“观潮生……”解离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师父的笔记里提过,是他早年游历时结识的一位散修,精通阵法和情报。原来这里是他的暗桩之一。”
赤瞳已经撬开桌下暗格,里面果然有些东西:几瓶丹药(检查后是疗伤和恢复灵力的)、三枚传讯玉符(已失效)、一把锈蚀的短剑、还有……一枚小小的青铜罗盘。
解离拿起罗盘。入手冰凉,盘面刻的不是方位,而是复杂的星宿图案,中心指针悬空,微微颤动。
“这是‘溯星盘’。”她认出来了,“专门用来定位和破解记忆封印的法器。观潮生前辈留下这个,可能是预感到会有人需要它。”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入口处传来细微的响动。
“有人下来了!”墨羽低喝,短刀出鞘。
脚步声很轻,只有一个人。来人走到阶梯底部,停住了。
昏黄的灯光照亮那人的脸——是个老者,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穿着粗布衣裳,像个普通渔夫。但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灯笼的光是诡异的幽蓝色。
“各位客人,”老者开口,声音沙哑,“外面那些铁喙鹰和御剑的,是找你们的吧?”
夙夜挡在众人身前:“老人家是?”
“这渔村的守尸人。”老者笑了笑,露出缺了门牙的嘴,“守了六十年了。你们闯进来,动了观潮生留下的东西,我就知道了。”
他举起灯笼,幽蓝色的光扫过每个人:“一个燃烧神血的战神,一个垂死的九尾狐,一个疫毒侵蚀的凤族,一个叛变的鹰妖,一个执法司高手,还有个……执法司的年轻才俊。啧啧,这组合可真有意思。”
解离盯着他:“前辈是观潮生什么人?”
“故人。”老者放下灯笼,“他三百年前托我守这个点,说总有一天,会有人带着‘青竹玉简’来这里。我等了这么多年,差点以为等不到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木牌,牌上刻着潮水纹样,正是听潮轩的信物。
解离也取出玉简。玉简触到木牌的瞬间,两者同时泛起微光。
“验证通过。”老者点头,“那么,按照观潮生的约定,我可以回答你们三个问题,或者提供一次帮助。选哪个?”
“问题。”解离毫不犹豫,“第一,云中君和漆雕无忌的真正关系是什么?第二,瘟疫计划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第三,无忆渊里到底有什么?”
老者笑了:“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第二个问题,我知道一部分——瘟疫计划表面是清洗人间,实则是为了收集足够多的‘恐惧记忆’,用来喂养某个东西。第三个问题……”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无忆渊里,关着所有‘不该存在的记忆’。包括解青竹当年封印的,关于‘三界牢笼’真相的原始记忆。谁拿到那些记忆,谁就能……重写历史。”
“重写历史?”夙夜皱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老者说,“创世记忆碎片记录了这个世界最底层的法则。如果集齐所有碎片,并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能像修改画卷一样,修改这个世界的‘设定’——比如,让神明从未存在过,让凡人天生拥有神力,或者……让某个已经死去的人,从未死过。”
地下室陷入死寂。
解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漆雕无忌、云中君、甚至瑶光君,都对创世记忆如此执着。
这不是权力之争,是存在之争。
“您说的‘某个东西’,是指什么?”解离追问,“喂养恐惧记忆的那个。”
老者摇头:“三个问题已满。现在,我该提供帮助了。”
他走到东墙,摸索着找到第三块砖,用力按下。
墙壁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传送阵。阵法的符文已经黯淡,显然多年未用。
“这个传送阵,直达无忆渊外围的‘遗忘海滩’。”老者说,“但我要提醒你们——无忆渊是禁地,进去的人,要么死,要么疯,要么……忘记自己是谁。而且,那里的时空是紊乱的,你们可能会看到过去,看到未来,看到无数个‘可能’。”
他转身,看着解离:“丫头,你师父当年进去过,出来后就变了个人。他封印了那段记忆,藏在玉简深处。如果你真想查清一切,就去无忆渊,找到你师父当年看到的‘真相’。但代价……可能是你无法承受的。”
解离沉默片刻,问:“前辈,您知道怎么安全进入无忆渊吗?”
“知道,但不会告诉你们。”老者摇头,“那是送死。观潮生当年和我约定,只提供传送阵,不提供建议。选择权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