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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秋歌(2 / 3)

最后,朴正洙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说:“钟云,这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思。我觉得机会挺好,去甲方对你以后发展也有好处。如果你决定要去,S市那边我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帮忙找个房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挂了电话,金钟云站在暮色四合的街头点了根烟。远处的大厦顶楼敲起了整点的钟声,整条街上的路灯刷的亮起来,身边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挂着或明或暗的表情,耳边充满了下班高峰塞车时分的时不时响起的汽车喇叭,散发着无言的焦躁情绪。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没有谁为我而来。

晚风挟着汽车尾气钻进衣领,金钟云缩了缩脖子,掐灭烟头丢进垃圾桶。街对面的西餐厅拉起了落地窗帘,有人在窗边弹着钢琴,太远,听不见琴声。

他想起他的钢琴,和曾经一起弹琴的金丽旭。他很想他。

申东熙跟设计院的第二回合,事先没有告诉金钟云。所以一个星期之后,当他带着设计院同意庭外和解的消息找到金钟云和朴正洙的时候,大家都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有点发晕。

“你都跟他们说了些什么?”朴正洙难以置信。

申东熙耸耸肩:“我也没说什么,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妥协。其实就是前几天我找了另外那个设计院的设计师,他答应出庭作证,就这样。”

“他怎么会答应?!”金钟云几乎是喊出来的这句。

“大概,他这次为了你的事情收的钱,还是还不起高利贷吧?”申律师狡黠地眨眨眼。

没想到事情会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解决。朴正洙高兴得无以复加,立马拍板晚上大餐庆祝。吃饱喝足三个人又找了个清吧,喝喝酒听听音乐聊聊天,给紧绷了这么长时间的神经好好放松放松。

酒吧里萨克斯风吹得缠绵,女歌手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唱着听不出词的英文歌。朴正洙出去打电话给老婆报备,金钟云跟申东熙聊起了S市的工作机会。申东熙听完,笑笑说:“本来这不属于我的服务范围,不过既然你说到了这个,我也说说这个案子给我的感觉。”

“你这个案子挺怪的。有时候我觉得,不是我,任何一个律师来,说不定都能得到这个结果。怎么说呢?对方一开始来势汹汹,可仔细一分析就发现很多破绽,可毕竟我们举证难度很大,他们要坚持的话胜诉可能性也并不小。我刚找到那个设计师的联系方式,就听说他被高利贷揍进了医院。怎么他出事出得这么是时候?出事原因还被传出来了呢?就感觉,有人在牵着我们鼻子走一样。”

“当然这也可能是巧合,你的工作也是一样。不管怎么样,这每一条都是确确实实发生的事情,就行了。有时候想也是白想,不如顺其自然。”

金钟云点点头。过了这么久愁眉苦脸的倒霉日子,这样一身轻松的愉悦还有点不习惯。他依然觉得事情没完,但摆在眼前的机会没有拒绝的理由。下一步会怎么样,就静观其变。

他看见朴正洙挥着手走进来,嘴角笑得酒窝深深,忽然想到什么,问申东熙:“你是在做汉北集团的法律顾问?你跟正洙以前认识?”

申东熙摇摇手里的酒杯:“不认识。汉北的法律顾问是我们所另外一个团队在做,我没参与过。”

就像忽然之间换了个剧本。

金钟云拉上行李箱拉链,抬头看了一眼住了一个多月的如家房间,不禁唏嘘。

门外赵奎贤在喊:“钟云哥,车子我帮你停在门口了,我先搬这个下去,你快点儿。”

回了声“好”,最后扫视了一遍洗手间、床头,确定没有落下的东西,拔卡关门。独自在这个房间里不眠的夜晚,再见。

东西其实没多少,只是赵奎贤觉得是喜事一定要来帮忙。他之前也提过可以介绍律师给金钟云,听说钟云找了申东熙之后一脸惊讶,连连说这个律师好,就没再提介绍律师的事。中间一段时间他似乎挺忙,也没怎么过问这件事,结果钟云还没告诉他案子和解,他就打电话来祝贺,不知道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哥,你怎么不搬去我那儿?朴总家里人不是挺多的么?也不是很方便啊。”赵奎贤钻进钟云swift的副驾,抱着个包嘟嘟囔囔。

金钟云一愣,忘了事了。“是这样,S市那边有家地产公司,就是立辰地产给了我个机会。我打算去看看。”

“S市?!”奎贤愣住了,“你要走?!”

“还没完全确定,不过应该会去吧。毕竟机会不错。”钟云拍拍奎贤的肩,“我在这边混成这样,你得让我去重新开始嘛。”

奎贤勉强笑了下,低头看着手机皱了眉。

城市的另一边,金丽旭拿起手机点开刚进来的短信,一时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去S市的事情基本上定下来后,金钟云开始着手处理自己的家当。其实要处理的大件不多,钢琴给朴正洙,车子也卖不了什么钱,给赵奎贤拿去开,其他的该卖的卖该扔的扔。这些年做的模型留下来的不多,叫“家”的那个给阿姨帮忙收着,最后剩下一个微缩版白金汉宫。金钟云打开盒子,细细看了看这个精心制作的模型,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金丽旭送自己礼物时候的神情。那个略带狡黠的微笑,带着讨好意味的请求,在右手边轻按琴键的纤长手指,记忆里的小夜曲。以后都不会再有。

破天荒的犹豫许久,还要不要送。算了,就当是遵守对他的最后一个承诺,让奎贤转交给他。

最后,只剩下去探望母亲。

那天天气不好,下着小雨,仿佛为着即将到来的长久离别散着愁绪。上午十点多,不是什么祭祖的节日,墓园里除了门口坐着的工作人员,别的一个人也没有。金钟云怀抱着一束白菊,撑着伞,穿过松柏掩映的狭长小道,走到母亲的墓前。

妈妈,好久没来看你了。

这些年,除了过年、清明、中元节和忌日,金钟云不常来墓园。少年时候,虽然知道母亲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自己,却总还是在心里想要把她留下来,遇到什么事情总还会跑来墓园,在母亲墓碑前坐一坐,在心里跟她倾诉,得她安慰。得了奖,把奖状复印一份,烧给母亲分享喜悦。墓碑上母亲的黑白照片依然笑得温柔,旁边立碑的亲人名字只他一个,如她一生孤独。而如今,这唯一的亲人也要远走,以后谁来看你?

金钟云蹲下身,把墓碑前插白色绢花的花瓶往边上移了移,把白菊放到母亲的照片下。拿手抹了抹黑色大理石的墓石,许是因为下了雨,也没什么灰尘。抬头凝望那张黑白的笑颜,金钟云笑了笑。

妈妈,我要走了,去东部城市工作。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不要怪我。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好好的,你放心。

遵照阿姨的嘱咐,按风俗拿火盆烧了香烛纸钱,跟母亲磕头。青烟袅袅中,小雨濡湿了眉发,在粗呢外套上结了密密一层水滴。不觉得冷,仿佛是母亲抚过额发的告别。

行完礼,收拾好东西,金钟云撑起伞往回走。抬眼看到松柏小道的尽头,一位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撑着伞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钟云走到近前,刚想说借过,却见他从伞下抬起头,直直望着自己,低声唤:“钟云。”

金钟云闻声停下来,望了一眼对面的人,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这个人,跟他认识的一个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子,那个人就是——崔始源。

小的时候,在被别的孩子欺负、被骂没爸爸的孩子之后,金钟云常常会幻想一个场景,走在街头忽然听见对面的男人说“钟云,我是你爸爸”,然后牵着他的手带他和妈妈回家。那时候该有多激动多幸福,常常想着想着都让人想哭。可是漫长的岁月过去,没有那样一个人出现,他看到的只有母亲紧皱的眉头和深夜里独自吞咽的泪水。于是他彻底埋葬了这个幻想。你没有父亲,他这样喃喃告诉自己。

没有,父亲……

金钟云的思绪被一个陌生的男声从灰色的童年回忆中拉扯出来。此时,他们坐在一间装潢雅致的茶室里,对面的男人说着什么,他听见了,却又好像没听懂。

对面这位先生穿着做工考究的深灰色手工西服,花白的头发打理有型,似乎身体不太好,时不时侧过头咳嗽,但仍然坐得笔直。他的眉眼像极了崔始源,但比崔始源的更有棱角,眉间几道刀刻般的皱纹,不知是多少年的眉头紧锁留下的痕迹。

他说他姓崔,是金钟云的父亲。

钟云听到这笑了,实在荒唐。“这位崔先生,你是崔始源的父亲吧?”他戏谑地问。不出意料的,对方点了点头。

“所以你想说,我和崔始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钟云从椅子上站起来,忽然有点呼吸困难地扯开了衣领。

“是。”男人抬起头,望着钟云的脸,“钟云,对你和你妈妈,我说多少句对不起都没有用。我只希望,你听我把话说完。”

世间的事总是这样讽刺,你以为狗血离奇的都是电视剧,却不知道那些故事都曾经真实发生过,也不知道哪天它就降临到你头上。他们的故事就是这样似曾相识,家境贫穷的青年为了前程,入赘权贵之家,金先生从此变成了崔先生。除却功利,表面和睦的家庭里充满了压抑和空虚,此时他遇到了开朗上进的单纯女孩,情愫暗生。互相吸引的两人最终有了一个孩子,而他的家庭也发现了这件事,为了保全母子俩,他只好把他们送走。等他终于有能力掌控那个家庭,有能力来寻找他们时,却发现已经天人永隔。

金钟云觉得好笑:“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崔先生。这么忍辱负重情深意长的,你唱哪出啊?”

男人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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