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夕，怎么睡在这？”阿嚒提着一壶水走进来。

“阿嚒我来吧。”

她是琼山仙境中的仙侍，跟着阿嚒一起侍候花草。只是她几乎不敢出现在人前，因为她的脸上有一块似胎记又似烧伤的瘢痕，毁去了她一半的容颜。

其它仙子都怕她，掌事姑娘更是不喜欢她，专挑她的毛病，好在阿嚒也算是镜仙宫中的老侍了，就算再不得喜欢她也留在了这。

九玉凰和阿嚒住在离主殿最远的一处小屋，这里的主人是九天上的镜仙，更是她不敢再见的人。

她曾经叫九玉凰，被那人称作小九，这一世她是被遗弃在琼山山脚又被阿嚒带上仙宫的弃婴，阿嚒叫她灵夕。

她已经在这住了十八年，却只见了那人一次。

因为她是凡人，若想呆在仙宫中就得求镜仙同意。那次阿嚒抱着她跪在大殿中，她虽是婴儿却一眼认出了他。

大殿之上他看着她，她拼命的对他笑，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容颜已毁，她还不知道这个男人再也不可能认出她了。

“仙君，这孩子被人弃在深山，若不管她恐怕会失掉一条性命啊。”

他没有说话，端坐殿上的他头戴金色羽冠,身着素锦蓝袍,眉眼冷清只是望向她的眉头稍蹙，而后便点头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她有时会爬上屋顶看那云雾缭绕中的大殿，她离那最近的时候是去给仙宫门口的花草浇水，可那里离他还是很远。

听阿嚒说他是九天上最好看的神仙,世间美丑都由他定夺,就连太子选妃天后娘娘都会请他去瞧一瞧。

怪不得那日他见自己会蹙眉,天生丑颜才会被亲人弃于山中,他是这样想的吧。

镜千风,九玉凰呢喃道。他不是长恒,她也不是九玉凰了。长恒死在了千年前的琼山小筑中,那里如今是一片花海,无人赏的花海,而九玉凰也已经死在了大火中。

“过几日,仙君便回来了。”阿嚒一边洗着脸一边说道,却并没有什么欢喜的语气。

九玉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其实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听闻这次仙君上去是天后娘娘赐婚了。”

九玉凰心猛地一抽,疼吗,他不是长恒,她想道。

“灵夕,你下山吧。”

“阿嚒,你说什么”

却又瞬间明白了,仙君大婚,一定会有很对仙人到这琼山镜仙宫来参加仙君的婚礼,而她这张脸会是镜仙宫的笑话。谁不知道镜仙宫仙子的容颜是九天之上都不能比的,若是让外人看到她,仙君颜面何存。

“是掌事姑娘吩咐的吗。”

阿嚒有些不忍心,她有一个亲孙女,是仙君的亲侍,可这偌大的镜仙宫中与她相处最久的却是自己捡回来的灵夕。

“其实下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听阿嚒劝找个老实人便嫁了吧,好过在这破屋里一辈子。”

“阿嚒,谁敢娶我呢。”九玉凰抚上自己的脸,镜仙宫中只有她这屋子里没有镜子。

“夕儿...”阿嚒突然哭了起来,今天掌事姑娘跟自己说仙君被赐婚时,她便猜到了。

“阿嚒护不住你啊!”

九玉凰抱住这个年迈的老人,普通的仙子大抵也只是比凡人多些寿命,阿嚒已经很老了。她知道或许对阿嚒来说她只是她一生中最后一段时日出现的插曲,而阿嚒却是她九玉凰在这世间最亲的人了。

“阿嚒,我会回来看你的。”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句谎话。

大概是自己快离开了,这几日掌事姑娘都没有再挑自己的毛病,不过也或许是仙君的婚事让她太忙碌了。

九玉凰坐在屋顶上,望着那座大殿,她除了那一次后再也没进去过,不知道那大殿之上可还是那模样。

若他不在那里面,近来其它仙子又很忙,或许她可以再去看一眼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