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吉利可没有这样的好天气。那里总是阴天,乌云压城,让人闷得慌。”荣三诚的双手背在后面,闲庭信步地与她并肩走着。
“哦。”
“只是那里的吃食很独特,房子很高很豪华,全然不似咱们的平房,缺少了气派。”
“恩。”
“还有,在那里他们将文人雅士叫做绅士。绅士出门总会带着圆顶硬礼帽,那是一种象征。”
“恩......”
荣三诚突然站定,“你在想什么心思,怎么对我爱答不理的?”
白莘萝当做没听见,继续向前走。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喂.......”
“我看是你更奇怪吧!美其名曰要去工厂视察,结果却拉着我在街上闲逛。三少爷,你想玩什么游戏我不清楚,但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莘萝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我没有跟你玩。”三诚拦住她,“我喊你出来,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我知道是你让五霖对爹说了那些话,因为你竹心才能被放出来。”
莘萝干咳了咳,道:“你误会了,我的目的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不是为了竹心更不是为了你。不把这件事处理好,即便她送泔水,那别人也只会说是我的丫头;只有把她捞出来再转送给你,我才能彻底摆脱她。所以,收起你莫名其妙的感谢。”
荣三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令她身上发痒。
“如果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跟我说谢谢,那我现在也解释清楚了。我走了。”
“竹心对我很重要,她从小同我一起长大,和我一起读书写字,虽然不比我大多少,却时时照料我的生活。尤其是母亲走后,只有她陪着我。无论你处于什么目的你都把她还给了我,这个结果让我安心了。”
好一对狼狈为奸,赤胆忠心的主仆,莘萝撇撇嘴,喃喃自语:“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迟疑道:“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莘萝窘迫地摇着头,“没有,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能和你保持通信的人对你来说不一般,可是也没有料想到你们如此——额,心有灵犀!既然你们关系那么好,你现在也回来了,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你们就、就好好相处吧!”
太尴尬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番“祝福”令人浮想联翩。然而事实不就是如此?也不怪她这么去考虑吧。那竹心分明就是对他万分上心,从前他不在的时候听见有人谈论他,竹心都会凑上去听个分明才肯罢休。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令她不得不去遐想他们的........关系了。
偷偷瞄了他一眼,竟是没有什么反应。
“除了这件事以外,其实我还有一件事。”
“你还有事?我都陪你在这转了一圈了,你不去厂子我还是要去的。改日再会!”话音刚落,她就飞身要逃,无奈他更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哭笑不得地问道:“若你会土遁,是不是早都遁走了?你就这样讨厌我?”
“不是讨厌你!”几乎是脱口而出。
三诚定了定神,笑道:“那就好。”
她默不作声移开握住她的大手,道:“你有什么事,快说......”
“昨日和二哥下棋,不小心摔碎了一枚岫玉棋子。他说下人不懂得分辨好坏,让我去添置一枚,又说这盘棋是你陪他买的,知道店铺在何处。所以,我想请你带我去一趟.......”
莘萝松了一口气,买一枚棋子她还是能帮的,何况这是二哥吩咐来的。
“我的确知道那家店。恰好在前头那条街,走吧。”
这家“风奕社”是隋城中唯一一家卖棋的棋社。虽然比不得其他棋社生意兴隆,但店掌柜似乎独有一套原则,对客人的要求极高,必须得是能吟诗作赋的文人雅士且精通棋道。荣仲兮在身体健朗的时候常光顾此店,与掌柜既是知音又是旧相识。二哥让荣三诚请她一道的原因一是掌柜不识得他是荣家三少,二是她曾陪同二哥进出数次,混得脸熟,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
“二位是买棋、下棋还是观棋?”一位迎门小厮恭敬问道。
莘萝道:“都不是。我是荣家二少爷的妹妹,他今日不便过来,所以我来委托麻烦你们掌柜一件事。”
小厮道:“怪不得见小姐如此眼熟,原来是常常随二少爷来的。我这便去通报,烦请二位到厢房一坐。”
“二哥他常来这里吗?”荣三诚问道。
“身体爽利的时候常常来的,有时是专心下棋,有时会见友人,每次来过这里他的心情都会好很多。”
俩人坐进一间名为“菊英”的雅阁,便有一人送了茶水和小水壶进来。热腾腾的清水浇上茶叶,芳香立马氤氲在空气中。半盏茶的功夫,掌柜姗姗来迟,俩人同时站起来。掌柜搓着手面露愧色,“让二位久等了,我在楼上有些事情处理,怠慢了二位,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