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还有其它的原因,那便是多年执着于复仇而落下的心病了。
但有两个儿子在身边侍候,即使是心病也可以医治。
可这身体上的病痛就得要草药来调理了。
而草药中最重要的一味药草便是碧水花,唯有凄风谷才有,也唯有在黄昏与傍晚交替之时才能开放。而若是等花谢了之后再采摘,那便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别的花多是姹紫嫣红的,比如碧水花旁边生的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可唯有这碧水花却是一汪碧水似的,幽绿幽绿的,不似花朵,反似绿叶。
所幸谷内多是荒芜之地,即便是一小抹绿色也极为显眼,叶开与傅红雪入谷之后,不多见便找到了碧水花。
傅红雪和叶开各自小心翼翼地把花摘下,收于袋中,放于胸口。
可做完这个之后,他却不知为何生出几分感慨来。
“我身上也流着与她同样的血。”叶开笑道,“也许有一日苦病缠身,我要让你替我去摘这花了。”
说者也本是无心玩笑,可听者却是认真有意。
傅红雪立刻答道:“我不会。”
他在面上明明说得毫不犹豫,也不留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可说完这句话,傅红雪的身体忽然有些僵硬起来,像是一根绷紧的弦。
叶开只是笑道:“替我摘一朵花也不行?”
傅红雪只道:“若有一日连你都病痛缠身,那我一定已经死了许久。”
若有一日你死了,我必已死在你之前。
与其说这是预言,倒不如说这像是一种承诺。
可傅红雪从不会给叶开什么承诺。
他甚至从未承认过叶开是他的朋友。
但叶开只是笑笑,然后说道:“这句话本是我想对你说的,不料却被你抢先了。”
傅红雪什么也没说,但身体却没有以前那样僵硬了。
就连他的面色也少了一些紧绷的感觉。
一根弦若是被绷了太久,就不知该如何放松了。
人也是如此,一旦封闭内心封闭得太久,就很难接受别人的情谊了。
所幸傅红雪的心曾经被打开过,而这道心门也未完全闭上。
也正因如此,他就还有机会交上更多朋友,只是他自己未曾这样觉得罢了。
暮色退尽,晚风渐起,此刻正是离谷之时,两人便就此离开。
奇怪的是,无论傅红雪走得是快是慢,叶开总能与他保持差不多的距离。
一切都是如此和谐,甚至没有一丝不祥的征兆。
但就在下一刻,所有的平静和惬意都被打破了。
傅红雪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呼吸陡然间变得急促起来,连忙回头一看。
而就在他回头的一瞬,叶开的面色已然是惨白如纸。
他的脸色难看得有些骇人,可叶开居然还朝着傅红雪笑了笑。
然后他又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说得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可只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快走,谷中的瘴气重起了。”
话音一落,叶开的身子晃了晃,然后就向前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