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以防万一,龙冰还是先走到泉眼那里看了看。这哪里是泉水,一点都没有流动的迹象,这是一汪死水。
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惊讶的发现瓶中的水已经冻成了冰疙瘩。用刀子将瓶子划开取下一半。
想要舀起一杯水来却发现,水像果冻一般,富有韧性,根本舀不起来,没办法,带上橡胶手套,将手伸入水中。
指尖几乎被冻麻了,不过奇怪的是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温度。
冰窟中,当龙冰再一次狠下心来给木瑾汐灌下这奇怪的液体时。女人一贯隐忍的脸再也无法绷住,莫大的痛苦与悲伤奔涌而出。此刻的女人,是近些日子来最无助最脆弱的,因寒冷而发紫的口中喃喃不停:“你为何要抛下我...你与皇兄好好待着...我等你娶我......”
大段呢喃不清的话语,足以让龙冰脑补出一部虐恋小说,却也让她更加疑惑,称呼不对!
将木瑾汐从冰洞之中拖出,没走几步便不省人事。
脑袋昏昏沉沉的,左手像是被石块压着。待视线清晰后,先是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木瑾汐。
“还以为你和姐姐一样,要睡好久呢,不过姐姐也该醒了。”身着古装的女人对着一块现代的镜子梳妆。
“凡双老师?”皱起眉头,拖着左手移动到木瑾汐身边。还好,还有呼吸,感觉比刚才状态要好。
“怎么可以这样呢......”仿佛是有些困扰的语气,打了个响指,另一根铁锁将龙冰的右手锁住,连带着整个人狠狠的摔在了石壁上。
强烈的痛感让她再次陷入了昏迷。
耳边好像听到了嘈杂但又熟悉的声音,是瀑布!
一双墨色的眸子钳在一张完美的脸上,细碎的长发覆盖住她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一袭黑底金文的皇族服饰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足以魅惑众生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她颀长纤细的身材。这便是那个叫做木瑾汐的女人。
而与木瑾汐相对的女人,一套繁琐高贵布料较少的赵国舞女服分毫不差的将她的身段衬托了出来,衬出她如雪的肌肤,黑色柔亮的发丝伏贴地垂至腰际,明眸皓齿,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这是魅惑了几代帝王享尽荣华叫做凡双的狐妖。
“破军的规矩,执起你的泰阿与我一战!”
破军的规矩,呵。着最华丽的衣,画最高贵的妆,赴那一场生死的决斗。
将剑拔出,却不是那日看到的泰阿,而是一柄与泰阿相仿,却更为朴素,少了那磅礴的君临天下的气势。
看到凡双眼中流露出的一丝不解,细长的眸子瞥向龙冰:“神术,苻坚为我所锻造。”
神术,后世的记载:往日总总已随风消散,现如今只求早日寻得爱人归。
就是这深情,这种无限的宠溺,这种天下一切与我何干,我只要你一人安好的表情。成为了刺激凡双的引线。
陵刺毫不犹豫的刺出,两道水袖直奔木瑾汐面门而去。
凡双一直是任性的,是骄傲的!
她并非天生的狐妖,她的家世让她很随性,曾经赵国丞相的大千金,现今大秦的上层贵族,让人对她有太多幻想,加上大秦帝国风雨变化无穷,她也就更加扑朔迷离了。我们可能看见这个她,玩弄着权力,是在大秦政治斗争中牵着胡亥的手,杀出重围的赢家。亦可能看到这个她,挥金如土,放荡不羁,一身盛装迎接木瑾汐......作为千金,她可能规矩亦可能放肆。
高手过招往往在毫秒之间,抑或是缓慢的招式却让人避无可避。龙冰随被束缚在石壁上,但二人之间的打斗让她心惊肉跳。
手持神术,避开几道惊险的水袖,反手一刺。绸缎在空中缓缓落下,凡双已经完全陷入这场生死的比斗中。
神术没有泰阿的那股威势,再加上木瑾汐的身体还未恢复,很快处于下风。
“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此刻的凡双已经完全陷入了魔障,夺了木瑾汐的剑,从背后架在她的肩上。
木瑾汐什么都没有说,她的目光空空的停留在不知道什么的地方,仿佛失神一般,随后她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苦涩,又从苦涩变成了微笑,最后那个看起来神秘莫测的微笑,就停留在她娇艳的嘴唇上。她抬起头视线重新凝聚起来,一个字也没说。
空气里的水分很足,但呼呼的风还是又冷又硬,吹在人脸上瞬间就能把皮肤刮红。偶尔锋利卷刮着峡谷岩石上的的粗糙沙砾,打得人脸生疼。
看着她,平缓的的嘴角此刻带着一抹泣血桃花般的微笑,但这只让她的平静更加显得执着而已。
“龙子望,我是她的。”她依旧淡淡地笑着,笑容里仿佛含着一味苦药。
这句话可谓是岩浆漫入冰原一般,将这高傲女人的伪装化了个干净。千百年的恩怨离愁,是是非非也就只有她晓得了。
凡双看着放弃一般的女人,呆了呆,又扯着嘴笑了起来:“我为了你放弃化人,转而投胎在那宰相府中呆了十六年,却比不上一个外来者,很好很好!”见无意间划破了那白瓷般的皮肤,殷红的血液顺着脖颈,流向那玄色的战袍不见了踪影。
“子望的羽翼还在我身上,我怎可以死?”一矮身子,将剑锋一转,砍向那瘦弱的肩膀。
龙冰此刻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随木瑾汐的移动而蔓延出的那道血迹不断拉长。她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她哭了,就像当初得知无法回家一般,无声但悲怆。
凡双再次感到了恐惧,不是来源与泰阿,二十来于眼前这个近乎支离破碎的女人,就像第一次见她时那样。女人威严,圣洁,美好到让人想去玷污;就像是费尽全力进入皇宫,进入那残酷的破军时一般,女人冰冷,严厉,不苟言笑。哪怕知道现在的女人不可能打过自己,但那种灵魂上的烙印让她无法抗衡。
水袖卷着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入了女人的小腿。得不到,那就毁掉。
魔障的凡双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仔细看来她的双眼已经无法聚焦。
手上猛地使劲,将剑牢牢地握在手中。给神术饮血,可是很危险的事啊。强行使出神术的剑招,血液加速流动使大脑感到了一阵阵眩晕,不许倒下!
水袖节节砍断,连带着凡双失去了一小缕头发,左眼下方被锋利的剑气划出了一道口子。
这次,剑尖所对着的是凡双,木瑾汐冷笑一声:“在纳西族当祭祀的时日里,我同他们学了不少东西。”比如刚才,两人如此近的距离,让凡双吸进了女人偷偷捏碎的药丸,而这种药粉对妖邪之物可是一大杀器。
“我输了。”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输了,命是你的了。
“今日,破军副统领,凡双已战死...此后,破军不在。”
破军不在……
破军不在……
“为何!”破军,可是姐姐与陛下的心血!
“大秦已亡,破军自该早日消失。”眼眸中没有一丝留恋,那个牢笼,早该消失。
定定的走向石柱,解下被束缚的龙冰,向着远处黑暗的地方轻声喊了一句:“雪鸮,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