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湛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屋里光线柔和,静室生香。
程锦瑟正坐在梳妆台前,乌黑如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
她低头蹙眉,神情专注想着什么,连身后伺候的丫鬟何时停下了动作都未曾察觉。
萧云湛没有出声,对着一旁不知所措的观菊,伸出了手。
观菊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她连忙将手中的软巾恭敬地递到了萧云湛手上。
萧云湛挥挥手,示意她和宋恪退下。
两人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将房门轻轻带上。
萧云湛推着轮椅,缓缓来到程锦瑟身后。
他拿起温热的软巾,轻柔地执起程锦瑟的长发,细细擦拭起来。
程锦瑟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化。
只是她感觉观菊今日擦头发的力道,似乎与平时不同。
她抬起眼,看向面前的铜镜。
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镜中映出的,不是观菊,而是萧云湛清俊苍白的面容。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怎么会在替她擦头发?
程锦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回头。
“别动。头发还没干。”
萧云湛的声音低沉,手上擦拭的动作还在继续。
程锦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脸颊控制不住地泛起热意。
她稳了稳心神,轻声道:“王爷,您……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出声,吓了妾身一跳。”
萧云湛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映在镜中,让他那张常年冰冷的脸,多了几分烟火气。
“看你想得入神,便没有打扰你。”
他垂眸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轻声问道,“在想什么?连我进来了都未曾察觉。”
提起正事,程锦瑟脸上的那点不自在迅速褪去。
她坦白道:“妾身在想李文彦的事。”
说着,她转过身,想从萧云湛手中接过帕子。
“王爷,这种事让妾身自己来就好。”
萧云湛手腕一转,避开了她的手。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问道:“李文彦?他有什么问题?”
他的态度自然,仿佛为妻子擦干湿发,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程锦瑟的推拒落了空,便也不再纠结。
她如今对着萧云湛,是全然的信任,再无半分保留。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云湛。
“今日,李文彦奉旨前来,名为诊脉,实为送药。”
萧云湛的动作停了。
他抬起眼,看向镜中的程锦瑟,眼神冷了下来。
“送药?”
“是。”程锦瑟点了点头,“一种名为‘牵机引’的药引。太子殿下等不及了,他想让您在离京下江南之前,身体内的毒素发作,再不能起身,也就没法下江南。”
随即,程锦瑟便将自己如何以太子的大局和李文彦自身的安危为由,说服李文彦将这药引交到自己手上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妾身借口此事若由他经手,一旦败露,不仅他性命难保,更会连累太子殿下,这才让他心甘情愿地将药引交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