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叫花打了个酒嗝,熏得丁秀兰捂住嘴往后退了一步,乜斜着眼道:“我不是要钱,我只想讨些酒喝。小姑娘拜托一下,给我一点酒吧!”
他一张嘴又喷出许多酒气,丁秀兰闻到鼻中不经连连后退,直退至林月如身后也不敢放下捂嘴的手,捏着鼻子道:“不成!不成!给姐姐知道了我准挨骂,你赶快走吧!”
那老叫花听了,却越发耍起赖来,连带着整个身子横到门口,嘴里只反反复复道:“哎呀!没酒喝我一步也走不动,你就行行好吧……拜托小姑娘……我只喝一小口酒就行了……酒……求求你……一口就好……”
丁秀兰见状气得扯着林月如的手,指着老叫花抱怨道:“没见过这么赖皮的酒鬼!”
林月如见惯了此类江湖人士装疯卖傻的场面,见这老叫花不过是想讨口酒喝,那就舍他一壶酒打发走便好,借此将手从丁秀兰手中抽出,提起剩下的半壶桂花酒道:“看你可怜,这半壶酒就给你喝吧。”
说完随手一仍,将酒壶平平送了出去,这一扔看似寻常,其中劲力却运用得极是巧妙,酒壶轻巧巧落在老叫花胸前衣襟之上,从壶口涌出的酒便自发源源不断向老叫花口中灌去。
那老叫花张开嘴咕噜噜一气牛饮,半壶桂花酒眨眼间便见了底,而他面色也由红转白,渐渐恢复如常人一般,倒似饮了上好的解酒良药,长长呼出一口气叹道:“啊……好酒!”
说完将酒壶往身后一扔,转眼正对着林月如,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又疯疯癫癫自对自不住点头,突然笑道:“看在酒的份上,贫道可以破例指点你几招!”
林月如本对老叫花方才看她的眼神极是不快,一听这话反倒乐了起来,想她林家武学博大精深,其中七绝剑气更是武林中人趋之若骛的传世绝技,这老叫花竟然想要“破例”指点自己,岂不可笑?
挑眉道:“不必。”
那老叫花却急道:“我一生从不亏欠别人,一定要教你一式剑招,算是回报你赐酒之恩,你学此一招剑法,便可一生受用无穷!”
林月如见他如此纠缠不休,也已没了耐性,轻嗤一声道:“我林家家传绝学,可不稀罕你那些三脚猫功夫。”
“林家?苏州林家?”老叫花偏头想了想,方才问道。他见林月如虽不回答,面上却颇有得意之色,便知自己所料不差,不由得大笑起来:“哈哈哈!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林天南那个刁蛮闺女儿!你老爹那一套旁人或许觉得不错,在我看来终究是落了俗套。不对!不对!差矣!差矣!”
他一面摇头晃脑,一面连说了两个不对,两个差矣,而林月如往常听到耳中最多的都是别人夸赞他爹如何的神功盖世,如何的了不起,这一番无根无据的评价直惹得她怒不可遏,拔剑喝道:“喂!臭要饭的!别给脸不要脸,本小姐今日便用林家剑法让你长长见识!”
话音一落,身随剑走,转眼便刺到了老叫花身前,老叫花却呆笨至极,常人面对他人进攻,总会下意识闪身躲一躲,他竟浑然不动,仿佛一个剑靶子等人来刺一般。
林月如眼见剑尖已然刺中他外袍,不想再往前送却刺了个空,眼前之人竟凭空消失不见!
她还来不及收招,便觉一股磅礴真气从外而内逼入灵台,沿着身周奇经八脉冲突前进,她心下大惊,却提不起一丝自身真气与之相抗,而那入体真气直如万马齐奔,洪峰过境,顺流而下沿手部经脉破体而出,竟驱得她手中长剑猛然飞出,接着那真气在她体内瞬间暴涨,剑身随真气变化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一时间满目皆是刀光剑影,于地下青石板上留下数不清的剑痕,最后那真气猛然一收,只见万剑归一,一把长剑竟稳稳当当回到了她手中。
林月如尚未回神,却听老叫花在她身后喝道:“你来!”
这真气一息三变的道理实是繁复无比,亏得林月如根基扎实,天资颖悟,只这一遍便将运气法门一个不落的记下,她退后一丈,趁热打铁依样画葫芦照方才的御剑术朝老叫花使将出来,但见长剑嗡鸣,破空而去,然而她修为毕竟有限,剑身不过化出百十来个剑影,却已然将老叫花周身百穴全数笼罩,那老叫花见此不经狂喜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林月如收剑抱拳,全不见方才的轻慢姿态,恭恭敬敬对老叫花道:“多谢前辈指点!不知前辈乃是蜀山派哪位高人?”
老叫花却已消失不见,只闻天空中远远传来宏亮的朗诗声:“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癫。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