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理我?”长醉趴在桌子上从下方打量明虚的眉眼。
“合眼缘。”明虚答道。
“走吧。”半晌,他站起身,率先走出客栈。
“耶,烤鸡。”长醉欢天喜地地跟了上去。
明虚带着他穿过两条街市,熟门熟路地走到一家店面华贵的酒楼前。
“我,我们在这吃?”长醉惊讶地点着门口烫金的牌匾,“长亭间?这里连一壶粗茶也要得上十两银子!”
店门口机灵的小二已经上前来,看到明虚便“呀”了一声:“诶,你不是今天早晨路过的大师吗!”
明虚行了个佛礼,伸手将长醉推倒小二面前:“一间雅间,给他上两只你们的秘制烤鸡和一壶蝴蝶酿。”
“好嘞。”小二笑容满面地将长醉请进去,“这位大师,您是否来点我们的素食?”
“捡拿手的上吧。”明虚道。
“您楼上请,稍等片刻,菜品很快就送上。”
长亭间的雅间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字画,窗前盆栽一样不落。明虚推开房门时便看到长醉正揪着盆栽榕树上的叶子,脚下躺了几片刚刚遭遇蹂躏的可怜绿叶。
“拔坏了,可是要赔钱的。”明虚坐下来,淡淡道。
长醉立刻停了手,老实地在桌前坐下来。
明虚自顾自地闭目养神,时间一久,长醉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太安静了。
长醉放肆地打量着明虚的脸。从似笑非笑的唇到眉间朱红的肉痣,若是眼前人睁开了眼,狭长的眼睛似乎总是带着一丝揶揄。
明虚自然不能不感觉到长醉过于放肆的目光。
这个孩子就连打量也做的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明虚牵了下嘴角,开口道,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也算是给他一个打破尴尬的机会。
长醉接到允可立刻振奋起来,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抛过来——
“阿秃,你多大了?”
“虚岁二十有六。”
“出家多久了?”
“十年。”
“为什么你这么会洗头发呀。”长醉忍不住摸了摸难得柔顺的头发,那实在是过于舒服,难以用语言形容,“你明明没有头发…”
明虚终于微抬眼,看向他。
“寺里偶尔会来些半路出家的孩子,有的可能是家道中落无处可去,有的是看破红尘一心向佛,我替他们洗净头发,再剃除,留下一缕交给他们,留一个念想。”
“那你的出家前的头发是不是也留着?”
“……非也。”明虚重新合上眼,语气听不出起伏,“归入佛门前…我也并未蓄发。”
长醉直觉这件事情明虚不想多提。
“那,你下一个游历的地方想去哪里?”
“不知。”
“阿秃你看起来对扬州比较熟悉的样子,出家前住在这里吗?”
长醉兴致勃勃地问着,明虚忽地睁开双眼,定定与他对视。
长醉一时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事。
“客官,您的菜。”房门忽然被敲响,店侍端着菜盘走进来,将菜肴整齐地摆在桌上。
刚才冷下来的气氛忽然回升了。
“您慢用。”店侍恭敬地退出房间。
长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明虚的脸色,咽了咽口水。
明虚沉默了一下,掂起筷子夹了一一块冬笋: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