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先生却再没应答,那明月囚牢已经被他撞得只剩下薄薄一层,再撞击几次,他便能逃出生天,以人间极速再次跨府远行。
至于周玄的日游神魂,跟着就跟着呗,反正也伤不了他。
风先生不信周玄可以全天候不断的日游,追他到天涯海角。
“你要毁去明江府?”
周玄再次问道。
“拐子三十年的布局,已经快成功了,不光是我在布局,那位小姐也在布局。”
“你说的小姐,就是明江府邪神的主人?”
周玄问道。
“何必多问呢?周玄,你救不了明江府,就像你困不住我一样……”
“就像三十多年前,你救不了你的家人、庄人一样?”
风先生听到此处,勃然大怒,猛的回头,怒瞪周玄,但他看清楚周玄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悯的时候,他的怒气忽然就消失了。
“你不是在嘲笑我?”
风先生问。
“当然不是,我只是要提醒你。”周玄反背着双手,像极了一个登台表演的说书先生,说道:“风先生,我追你之时,师父向我传授了一个梦境,他说这个梦,能克制你,
这个梦,便是让你重新回到三十多年前的回廊河,去瞧清楚,你的家人、庄人是如何惨死的——这个梦,你走不出来。”
风先生听得目齿尽裂,他想不到,从小便是玩伴的袁不语,竟然给周玄出了一条这样的毒计。
“师弟,你的手艺可都是我教的,你竟然这么对我?”
“别着急骂我师父,追你的路上,我想通了,师父对我很好,我不忍心师父担上骂名,所以,我师父教我的那个梦境,我不打算用,
我用我自己的梦境,向你这个说书人前辈讨教一二。”
周玄坦然说道,他知道袁不语的梦,一定能困锁风先生,
但他同时也知道,一旦他用出这个梦对付风先生,师父往后余生里,怕是睡不成安稳觉了。
“说书人一门,有个老礼,叫谢师书,出师之后,与师父同台讲一篇书,师父瞧瞧徒弟用不用心,徒弟看看师父有没有藏私,
今日,师父不能与我并肩作战,我却要以你为舞台,为我师父讲一篇谢师书,做一场大梦。”
“就凭你不成气候的说书人手段?”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从某种角度来讲,可是九炷香的说书人。”
周玄微笑着说:“文若无题,行而不远,说书人的老话了,我用说书人梦境,为你生的梦,也取个题目,就叫《无妄之灾》……”
他说完,便做了一个击响木的动作……
……
神魂有了动作,远隔万里之遥的周玄身体,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击响了醒木。
身形已经极其黯淡的袁不语,见周玄敲了醒木,便知道他要给风莫言生梦。
“师兄,实在是对不住……”
袁不语陷入到极痛苦的情绪之中,他若不是为了周玄,也不会对风莫言出此毒计。
“我就这一个徒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他杀了。”
“是人便有无妄之灾,有些是命中注定,有些则是刻意为之,
风先生,你瞧瞧你们拐子堂口做下的那些无妄之灾吧。”
周玄的身体之内,此时并无神魂,但在使出说书人生梦的时候,身体也机械、麻木的讲着周玄构想的梦境。
袁不语便听见了周玄的生梦内容。
“徒弟用的不是我教他的梦?”
他有些吃惊,但很快他便想到了——是周玄不愿意他往后活在愧疚之中,才改用了别的梦境。
徒弟做到这个份上,当师父的哪有不幸福的道理。
“晚年能收到这样的徒弟,是我老袁的福分。”
袁不语想到周玄,又想起曾经的徒弟,只觉眼眶湿润,将脸埋在衣袖里……
……
周玄生梦,用的是说书人的第九层手段——梦境之主。
他在舞厅时便看清楚了,风先生能轻松挣脱袁不语的梦境,靠的是他对说书人手段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