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儿比寻常孩子开蒙早,识字快,小小年纪也会捧著书册像模像样地看。
祖孙俩没多大会就头挨著头,很快便听到潮儿咯咯的笑声。
迴荡著房间內。
……
新岁前,府上修葺好,棲云院还是不能住人,卿欢便一直住在漪澜院。
她给了乳母的家人一大笔银子,又把乳母家的小孙子逢恩接到了府上,那小孩不过七八岁,却很沉稳,每日就跟在潮儿身边,帮他收捡被弄乱的玩具。
逢恩倒是个好孩子,乖巧懂事,虽话少,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卿欢看著院中,逢恩带著潮儿用积雪堆出个小小的雪人,还將一条緋色的围领圈在雪人脖子上。
逗得潮儿在旁边拍手。
卿欢看得眼热,转身去了耳房,想平復一下心情,只是看著眼前熟悉的摆设,不由想起刚入国公府时,她便是住在这间房里。
那时节,嫡姐时常欺辱她,她躺在那榻上高翘著双腿,希望能早些怀上孩子。
如今孩子都能跑能跳。
门被推开时,卿欢转身,迎上男人温柔的目光。
这几日,戚修凛日日都去宫中,每次回来,身上都染著浓重的药味,这是吊人性命的汤药。
而他在书房和衙署,待的时辰也越来越长。
卿欢忧心忡忡地问,“宫里是不是出了大事?”
戚修凛拥著她,沉声道,“陛下恐怕撑不了太久。”
她顿了顿,也是,那日若不是陛下出事,柳贵妃怎么能轻易逃出去。
为了打消她的忧虑,戚修凛审视著耳房里的桌椅,隨后目光落在临窗的桌案上。
“你那时候就是住在这里,每次我经过这儿,总觉得奇怪,漪澜院那个叫荷香的小丫鬟,倒是比主子还要主子,很少能见到人。”
卿欢恍如隔世,“嫡姐不让我出门,怕我见到你。”
“可缘分使然,该遇到的,怎么阻止都没有用。”戚修凛收紧了手臂,听著院中逢恩跟潮儿的声音,唇角忍不住掀起。
他道,“潮儿比我幼时还要调皮。”
“夫君,你与我说说,你幼时的事,小郡王说你看著稳重,其实骨子里一点不服管,所以公爹还早早把你送到军营去歷练。”
陈年旧事,提起来三两句也说不完。
两人交颈相拥,耳鬢廝磨,直到日头西下,落了一地余暉。
……
川蜀,剑门关。
此地乃是兵家必爭之地,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咽喉之称,一身戎装的赵祈之坐在沙盘前,仔细地筹谋著战事。
他既来了此地,就不可能寂寂无名地活下去。
数日前,赵祈之便在南面称蜀帝。
揭发了昌惠帝在位期间贪图安逸享乐,並不是真心为百姓,甚至纵容外海的水贼与官员勾结,侵吞民脂民膏。
赵祈之找了人充当百姓,在其间造谣起势,很快就有不明真相的百姓因过得实在贫寒,而归顺於他。
短短一个月,他手下,最初只有五千精兵,渐渐增至两万。
他占据了江州等地势险要的重要城镇,如今在剑门关,也是为了与关外的夷族结盟,摧毁大晋,坐拥江山。
不多时,日头落下,参將进来匯报。
“殿下,人已经带来了,现在就在江州您的府邸上。”
赵祈之丟了手里的木棍,披上大氅便策马,连夜赶回了江州。
他一进了院子,便听到打砸声。
女子嘶哑著声音辱骂他,“把赵祈之那个王八蛋给我叫过来,这个混蛋,他自己叛国,还把我绑来,让我陪他去死吗?”
赵祈之皱眉,推门而入,恰好茶杯砸在他头上,殷红的血顺著冷的眉眼往下坠。
几个丫鬟瑟瑟发抖,“陛下,娘子不吃东西,奴婢也没办法。”
女子见到他,衝上前揪著他衣领子,恨不得咬断他喉咙,“你疯了,你居然在南面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