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眯著眼,没去接那些文书,反倒拍了拍身边的小马,慢慢说道:“老马你该认识吧?这是老马的孙子小马,打宝林武馆出来的,如今跟著我做事。”
刘泉愣了一下,立马对著眼前这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少年,恭恭敬敬地抱了抱拳:“原来是马爷,久仰久仰!”
小马倒有些不自在,脸一红,也郑重地回了个礼。
“泉爷...以后小马便跟著你...也学一学如何掌控南城这地界...
祥子说得云淡风轻,小马和刘泉两人却同时愣在当场。
小马惊的是,这么大的產业,祥爷竟全交给自己了;
刘泉惊的是祥子嘴里的“南城”二字—显然,这位爷要的不只是自己手上这两家车厂,而是自己苦心经营大半年的南城。
靠著李家的帮衬,刘泉和刘毅早就把整个南城的黑道攥在手里了。
比起人和、马六这两家能生钱的车厂,那些暗地里的走私买卖,赚头可大多了。
刘泉神色变幻不定,没有接话。
祥子轻笑一声,挥了挥手。
身边陈海一跃而出,登时扭住了刘泉。
刘泉这才反应过来,跪地哀嚎道:“听您的...祥爷...全听您的。”
祥子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冷冷地盯著他身后那嚇得直哆嗦的胖子:“刘毅,要是刘泉不在了,这南城你能管住不?”
刘毅身形一颤,瞧了眼刘泉,却是赶紧说道:“祥...祥爷,能掌得住,只要您一句话...这南城便能全掌得住,“您也是车厂老人出身,自然晓得车厂底细...凭咱们这些臭拉车的,哪有那么大的脸面?”
“以前能管住这南城,不过是靠著李家狐假虎威而已...”
“只要祥爷您能派人过来,这南城上下...还不是唯您祥爷马首是瞻。”
祥子点了点头—一往日里的四大义子,就数这刘毅最会做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还有这般见识。
这便够了!
“刘毅,以后你便是两家车厂的车把头,小马便跟著你来学。”
刘毅一听,头磕得砰砰响:“祥爷放心,保管让马爷顺顺心心的。”
接著,这胖子咬了咬牙,哆哆嗦嗦地说:“祥爷,小的刘毅斗胆,求您件事。
“你说。”
“求祥爷开恩,留刘泉一条命。刘泉背叛刘四爷是真,给李家干活也是真,可他从没掺和李家那些脏事啊!”
这会儿,就连刘泉都愣了,他也没想到,到了这时候,敢替他开口的竟是这平时最怂的胖子。
祥子脸上的笑渐渐冷了:“没掺和?要是真没掺和,李家能捨得把这两家车厂都给他刘泉?
刘毅一听,当场就僵住了。
刘泉的头却垂了下来,如丧考妣。
“刘泉,留你一命,不过是看在你和唐爷往日那点情分上,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祥子冷笑一声,便让陈海把人交给南城警察厅—有柳爷在那边盯著,想来也不会出啥岔子。
就这样,刘泉跟小鸡似的,被陈海拎著往警察厅去了。
人和车厂的人瞧著这一幕,个个都心惊肉跳的。
泉爷是何等人物...那可是跺跺脚,南城都颤三分的主儿。
可如今,竟让人一句话就丟了前程,还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南城清风街,“吱呀”一声,人和车厂那块大招牌底下,两扇刷著绿漆的大门慢慢打开了。
里头的一草一木、一一树,都是祥子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二等大院里,还是一排油光程亮的大通铺;
东楼倒显得有些破了—一许是李家派来的那些人不爱惜,就连练功房里的石锁都蒙了层灰。
暮色透过雕木窗上的雪白洋纸照进来,在练功房里洒下一片昏沉沉的光。
祥子静静站在练功房里,微微有些恍惚。
昔日...杰叔就是在这里一手一脚教自己练桩功,练枪法。
不过半年多,往事却似朦朧模糊了起来。
恍若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