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温酒倒是来了兴致，“哦？为什么看了那东西，就不制止了？”

锈鬼心里没什么底，但是观察檀温酒神色，见他态度十分平和，丝毫没有不悦，便大着胆子说：“卑下揣度了您的用意，猜测您给我那份名单，是想让我收买人心，提高在军中的威望。所以方才大家群情激愤，我也就没有泼冷水，不过到底是悖逆的话，不该放任……”

檀温酒轻笑一声，“你别怕，我又没有怪你。况且他们说的也没错，我昨晚那样对你，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锈鬼忙道：“少爷行事，一定有自己的用意。只是卑下不懂，您为何要如此做？”

“自然是为了抬举你，让你在军中更进一层了。”

更进一层？

他如今的位置已经是破格提拔了，少爷想让他再往上，还能到哪里？

见锈鬼一直愣神不说话，檀温酒调侃道：“怎么，你难道不想更进一层？”

怎么可能不想呢，如果他不想，当初就不会冒死出来做污点证人，指认萨日格买凶杀人。自从进入军队，随着一路升迁，锈鬼越发体会到手握权力的乐趣。

“可是我不明白，您为了抬举我，居然不惜损害自己的声誉，您……您……”

锈鬼有些激动，他不敢妄想。

檀温酒笑道：“你倒也不用太感动，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

虽然早就预料到，但是切切实实听见檀温酒讲出来，还是有一丝失落。

“伤病患者，就不要多思多虑了，用不了多久，你的这些疑问都会得到解答。对了，那份名单上的人，你处理了么？”

锈鬼点头：“已经开始让人接触了，那些需要帮助的军属，我都会妥善安排。”

“不错，有效率。”

檀温酒交代完了该交代的，就准备走人。

起身时，他的军装衣领往下蹭了一下，露出后颈的几处红痕，被锈鬼一眼看到。

锈鬼酒红色的单眼瞳孔微缩，仿佛被那痕迹刺痛一般。

“少爷！”

檀温酒不明所以地回头，“怎么，还有事？”

“……没什么，就是想问您，昨晚宿醉，休息得可还好？”

檀温酒虽然觉得锈鬼这关心来的有些突然，还是点点头道：“嗯，不错，你也继续休息。”

锈鬼一直看着檀温酒的背影，他后颈的红痕重新被衣领遮住，已经看不见了。

他就这么一直盯着，直到意识到什么，才猛地垂下眼，不敢再看。

房间内安静得吓人，锈鬼后知后觉地抬起机械手，发现刚刚攥在手心里，原本想要递给檀温酒的一只橙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被他捏烂了。

……

檀温酒第二天一早就前往高邦皇宫，准备参加朝会。

身为新晋帝师，他这朝会参与得理直气壮，所以即便他刚一现身，就被高邦的文臣武将指指点点，也依然泰然自若。

高承佑一眼在下面看到他，眼睛都亮了亮，目光几乎一直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对文武大臣的进言，也是听得心不在焉。

“陛下，如今当务之急，是确立进军头领的人选，抓紧整顿军风，以确保高邦帝都的安全。”

如今高邦最大的两块肥肉空悬，文官的相府人选，武将的禁军统领人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每天朝会也都围绕着这两件事吵得不可开交。

此时旧事重提，高承佑终于将注意力从檀温酒身上移开，懒洋洋道：“诸位推荐的统领人选，都很不错，但朕倒是觉得，当务之急，禁军的问题不是统领，而是作战体系和军队编制出了问题，与其现在匆匆忙忙地推个人出来做统领，还不如先把这些问题理顺了再说。你们觉得呢？”

高承佑这话说得漂亮，实际上又假又空。

他说的这些问题的确是问题，可没有个最高话事人，谁又能来解决呢？

下面一众高邦朝臣又想说话了，高承佑却抬了抬手制止。

“诸位稍安勿躁，朕倒是有个很好的想法，不如你们听听？”

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很好的想法？

高邦群臣心中不屑，可面上却都装得恭恭敬敬，齐声道：“臣等洗耳恭听。”

檀温酒站在众臣之中，像个异类，一直耳观鼻鼻观心，一改往日高调风格。只是在高承佑说这话时，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唇角轻勾。

高承佑似是受到极大鼓舞，从王座上起身，兴致勃勃地分析：“你们看哈，之前宫变，禁军被蓝星驻军打得落花流水，这说明什么？”

高承佑将问题抛给下面，高邦群臣面面相觑。

还能说明啥？说明咱们高邦禁军的实力还是比不上蓝星驻军呗！

这不是问了一句废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