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也算捡着了便宜。
阴气逼人的地方已经不在。
暖热的被褥里,水代代慵懒地伸了伸胳膊。眼睛也半睁半睡地将身遭盯了盯。
烟飞浪就站在床畔。
“这丫头。刚才吓死在地上,恍若不醒人世。如今看来,倒是我多想了。”抚了抚额头,有些难耐,“怎么,还不愿意醒来?”
水代代知道烟飞浪在跟她说话,抬高了眼睑,找理由说:“我,我不是不愿醒来,只是……只是有些害怕,先未雨绸缪地观察一下。然后……”
烟飞浪笑着接口道:“然后看看是不是可以再次一丝不苟地把眼睛闭下去装死?”
水代代被说得满脸通红,呶了呶嘴,掀开被褥下了床:“我是你妻子,你说话怎么就不委婉一下呢。”
“出个门,回趟家,你就能在路上睡着,你怎么就这点出息?”烟飞浪坐下,端起了一杯热茶。
“胡说,什么回趟家?如果真的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家那还好办,可偏偏不是那么回事儿?”她凑到烟飞浪的跟前,夸张地比划,“哪,四周全是阴风,还有排成排的黑树。这么大的纸灯笼。光线还特别暗。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个人都会揣测我们这里到底是不是阴曹地府?下次,你走哪里都得带着我,我一个人走害怕?而且长凝……”手指一伸,竟然看到生龙活虎的长凝坐在右边的圆木凳子上喝茶。
“长凝怎么了?”烟飞浪团指敲在水代代的额头上,“要不是长凝背你回来,只怕你就流浪街头了?”
“什么都没有?”水代代半信半疑,“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见的。还有人骨头呢。这么大。”摇了摇头,“不,应该这么大。”
“说什么胡话,什么都没有!”烟飞浪否定她,“你定是胡思乱想多了,出现幻觉了。”
不能吧,水代代想。自己在现代那会儿,一个人大晚上看恐怖电影都没有做噩梦,这么随随便便逛个街走个路就出现幻觉了?
“果真被吓到了,看来我的心理素质有待加强。”水代代趴在桌子上,用心回忆。脑海里翻腾来去的依然是阵阵瑟瑟阴风和摇曳不停的大红纸灯笼。
想想就一阵后怕,迅速扑到烟飞浪的怀里。
却是水代代主动开口了:“阿浪,我爱你!”
现代社会,爱字已经普遍。水代代觉得,说出这个不成问题。
可烟飞浪这个古板男人是否可以招架地住,便不为人知了。
他很是纠结地望着水代代,汇聚了一汪的柔情蜜意,然后回复道:“惜然,我也爱你!”
就在这说话间,一个手拿拂尘,穿着深□□袍的男人从屏风处穿过来了。
因在水代代的视线中,所以惊地烟飞浪怀里的人跳起来奔到了屏风处,翻来覆去地打量。
真是神了,亲眼目睹的穿屏术。
可是像这种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的人,不是神仙就是鬼魂吧?
聊斋什么的,水代代没少看,此刻切身体会,没有点怀疑和害怕是不可能的。所幸房子里有这么多人,即便出来的这位胖老头子眼神多么的犀利,面孔多么的凶恶,她也没声嘶力竭地叫一叫。
“卿惜然,你摸着良心问一问,你究竟对浪儿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拂尘一扫,挥在水代代的脸上。
“什么叫一丝一毫?我要跟阿浪海枯石烂。反正我也不跟你过日子,你别想插足将我们分开。”水代代嘟着嘴唇,恨恨地盯着那鹰鹫般的双目。
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眼神,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吧!
“别这样瞪着我,我不怕你,反正就算你瞪,我也还是喜欢阿浪。你们这种父母我见多了。一天除了棒打鸳鸯,狠心拆散儿女的好姻缘,什么都不会做!”
水代代的一场唇枪舌剑让老头子缄默不言。
他的眼神敛地有些温顺,语气也缓和地足够平易近人:“丫头,你真的爱上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