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在車旁找到凡幾,她蹲在車邊,長裙拖沓在地面上,整個人顯得光芒散盡,沒有一點精神。
陸離按了下車子遙控器,汽車在暗夜里發出紅色刺眼的燈光和尖銳的叫聲,凡幾抬頭看見穿著居家服的陸離。
送你回家。陸離徑直走過凡幾,坐上駕駛室。
一路上的沉默,讓她們距離的好遠,似乎第一次見面時都不曾有的鴻溝這一刻卻這般難以逾越。
凡宅樓下,陸離將鑰匙遞給凡幾,鑰匙你拿好,不要放在我這了。說罷轉身要走的陸離被凡幾拉住。
陸離,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陸離的語氣冷漠,態度決然。
對不起。除了道歉,凡幾說不出別的話語。
不需要了,以後我們還是盡量少接觸一些好,我怕Jo會誤會。陸離鬆開凡幾的手。
這麼遲了,你怎麼回去?
沒有認識你之前,我也沒車,你不用擔心。拒人千里的態度令凡幾很不舒服,於是也不再挽留,轉身離開。
這次分別之後,陸離接受易文的邀請,到新的專刊做負責人。她和凡幾的接觸也由那一刻起變得少之又少。生活似乎恢復到沒有凡幾之前,只是不經意間凡幾的模樣依舊會毫無預兆地出現在腦海中。凡幾也層多次試圖聯繫陸離,只是每每打開手機,就想起陸離最後那個決裂的眼神,那些不帶有任何情感的語句,心中膽怯。只是不論如何迴避對方,兩人畢竟在同一家公司,又同是專刊負責人,暢銷書作家,始終會有工作上的接觸,就如現在,她們將要共同出席會議。
時隔三個月,她們第一次見到對方,會議間沒有任何交流,眼神也不曾碰到一起,就如陌生人一般,只是放在桌下微濕潤的手掌暴露了彼此忐忑的心境。會議結束后,陸離在茶水間無意聽到易文和凡幾的對話。
Fun,你去里昂的事安排的怎麼樣了?
我這邊沒有問題,只是專刊…
你為什麼不找陸離幫忙呢?你不是和她很要好的嗎?
我們已經很久沒聯繫了。
你們怎麼了?剛才開會就感覺不對勁。
沒什麼,可能最近大家都太忙了,而且她剛剛接手新刊,我不想再麻煩她了。
打擾一下,我不是有心偷聽你們對話的。陸離拿著咖啡從櫥櫃背後走出來。凡幾看著她,易文也看著她,一時間面面相窺無語凝噎。
咳,你們聊聊吧。易文推了推凡幾,示意她現在可以向陸離提及,畢竟他知道去里昂是她多年的夢想。
易文離開后,周遭變得格外安靜,空氣凝結著。
陸離。凡幾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一時進退兩難唯有叫她的名字。
嗯。陸離的語氣很淡,琢磨不透她是否還在因上次的烏龍而不願理會她。咬了咬下唇,凡幾繼續開口,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
這段時間你好嗎?凡幾的語氣有些畏怯,從陸離變得冷漠開始,她就失去了在她面前肆無忌憚的資本。
還好。此時的陸離終於有勇氣將視線落在凡幾身上,她看見她就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那麼近,近到伸手就可以觸及,可似乎再也回不到過去那般純真沒有隔閡的情感。
聽說新刊銷量很好,Win應該會開慶功宴,不過到時我可能已經不在國內了,沒辦法去現場,現在提前恭喜你了。說罷,凡幾伸出手,看見這商業化的動作,聽見這交際式的語言,陸離突然露出一絲苦笑,那麼長時間的相處,那麼不顧一切的靠近,竟然只得以這般方式收場,原來,不管自己多麼盡力的做,得到多大的認可,在她看來,自己就是異類,所以不再聯繫,保持距離。
半晌得不到陸離的回應,凡幾放下懸在半空的手。
客氣了,那點銷量在你看來應該不算什麼吧。
…等了這麼久,耗費了這麼大的勇氣找到的開場白,剎那間被打回原形,凡幾顯然有些氣餒。
都說完的話,我走了。陸離轉身將一次性紙杯丟進垃圾桶,強迫自己距離凡幾遠一些,她不要再看到她的神情,不要再因她而心軟。
陸離。凡幾再次叫喚她的名字之後欲言又止。陸離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
陸離。凡幾繼續叫她的名字,她不想她走,可沒有藉口留下她,唯有叫她的名字。聽不到下文的陸離,有些煩躁,於是邁步。
陸離。凡幾不屈不撓的重複著那兩個字。最終陸離轉身對她說,我都知道了,我會幫你處理你的日常工作。
不是,我不是要說這個。
那?
上次的事情,真的對不起,可是我也不知道對不對?你也沒有和我說不是嗎?
說了能怎麼樣?你能理解嗎?結局都一樣,不要糾結于過程。
什麼?
你不是看不起我們這類人嗎?覺得我們是異類是嗎?
陸…
不要再叫了。
被陸離強硬喝斷的凡幾突然覺得負屈銜冤,激動地說,我們相處那麼長時間,你一直都不告訴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也是好意,你不喜歡可以拒絕,為什麼要好像全世界都得罪了你的樣子?我沒有看不起你,是你,是你斷定我會是那樣的人。
你不是嗎?從知道后,你就不再聯繫我,你叫我怎麼說服自己你不是那樣的人?陸離語氣有嘲諷的鄙夷。
我屢次想找你,可你看看你的態度,就算走到面前我都要鼓起十足的勇氣才敢開口和你說一句話。看見陸離的態度依舊冷漠,事不關己的姿態,凡幾終於爆發了,算了,隨便吧。反正你大把的朋友也不會差我一個。說罷越過陸離,大步走出茶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