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

有谁……在叫他？

“我在这里，阿文。”

温文睁开眼睛，见到的却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他一步一步向着那声音而去，白雾在他身边渐渐消散。

随着雾气的消散，他看到的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不，更确切一点，这是另一个人的记忆世界，是她的心灵世界，她曾经愿意为他一层层剥开自己内心上的疤痕，但他却视为草芥。

他不由喃喃出声……

“叶菀……”

“爹爹，你为什么总是不来看阿菀和娘亲呢？”偏僻的冷院子和外面那灯火辉煌的楼阁形成鲜明对比，“就算你再怎么喜欢薛姨娘……你也至少来看看阿菀啊……”小小的少女趴在墙头，目光之中带着羡慕的看着那片灯火辉煌。

……

“娘！娘你别走……娘你不要菀儿了吗？”一身白衣的女子不忍的看着面前这个刚刚到她膝盖的女童，眸光微敛。

“菀儿，对不起，娘累了，很累很累……我的本家只能带走我，毕竟，你姓叶。”

“娘为什么就不能为了菀儿留下呢？！”女童抬起头，眼中一片悲痛。

回答她的，只是挥袂而去的背影。小小的女童就那样站在那里，眼中的悲痛渐渐消散，化为一片空洞。

……

“贱人生的小贱人！”一只一看就保养极好的芊芊玉手毫不留情的向女童扇去，留下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女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之后继续低下头跪在雪地里，任凭大雪纷飞。

那女人扬长而去，只留女童跪在那里，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然后，瘫倒在地。

不一会，那华丽的大门再次打开，一个侍女不耐鄙夷的让一旁家丁用一张草席将人卷走，全然不顾女童微微起伏的胸膛。

那一瞬，温文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

“送给你。”一个小小男孩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一旁衣衫褴褛的女孩子，“不要难过了，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你可以回家啊。”

“家？”女孩嘴角勾勒一个轻蔑的笑，她有那东西吗？不过她还是伸手接过了这辈子她遇到的唯一一个好意。

随着女孩的视线上移，温文不由屏住了呼吸，因为，他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

“天雷灵根！千年无一啊！小娃娃，你可愿拜入我门下，去追寻长生大道？”女孩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温文一愣，相必这就是云霄上尊和叶菀的初遇。

“追寻长生大道有什么好的呢？活着……有什么乐趣呢？”女孩抬头问道，眼中一片死寂。

那死寂，让温文心惊，一同心惊的还有云霄上尊。

“这可不妙啊，此等好苗子不能毁了啊……”云霄上尊低声喃语道，随即又对女孩循循善诱道，“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呢？为什么还要坚强着活下去呢？”

“想一想……好好想想，活下去的理由！活下去！”云霄上尊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响起在女孩耳边。

活下去的理由……女孩一愣，眸光涣散了一瞬，随即脸色变的狰狞眼中饱含恨意。

恨父亲，生而不养任人凌虐；恨母亲，不为她提供一丝半点的帮助反而在生机来临之时紧紧抓住生机自己一人离开；恨姨娘，寒冬大雪冰冷刺骨，乱葬岗上尸骸累累；恨富人，把欺压她当做乐趣，把她当成一条狗一样低贱……

“理由……理由……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女孩从一开始的喃喃自语到了后面的怒吼。

云霄上尊一愣，不对，她要入魔，不能让她被仇恨填满：“不对！”

如此一声惊雷暴喝，给了女孩一丝清明。

面对着女孩疑惑的目光，云霄上尊继续循循善诱道：“好好想想……你活下来的理由……你的牵挂，你黑暗世界的的那抹阳光……为了保护他，为了再遇到那抹阳光……好好想想……”

“……”女孩扶着额头，她的世界一片黑暗……那阳光……有，有那样一抹阳光……那个少年……那抹阳光……

温文知道，女孩这时想到了自己当年的一时善心，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初见叶菀就疯狂的爱着自己。

毕竟自己，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看到女孩气息渐渐平稳下来，云霄上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你可愿跟我踏上长生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