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灵活地跳动，谢程一边紧盯着电脑屏幕，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喂？”

那边的摇滚震天动地，先是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啜泣，然后是抑制不住的呜咽。

谢程顿了顿手下的动作，确认了一遍来电显示，皱着眉头：“喂？方行舟？”

电话那头的方行舟“哇”地一下哭了出来，一句话夹着哭腔总算零零碎碎说清楚了：“我在zero……我忘了带钱包了……你过来一趟好不好……”

谢程合上电脑，心想，去他妈的程序。然后在楼下取了钱，骑上自行车，匆匆赶到zero。

zero是附近一带最好的酒吧。

谢程找到方行舟的时候，她坐在一个角落里，双手抱膝，旁边是两个空酒瓶，看起来既可气又可怜。

谢程结了账，拍了拍她的肩：“喂，回去了。”

方行舟呆呆地抬头，好不容易认出他，却不肯起来。“你陪我坐一会。”

谢程真想把她摇醒：妈蛋劳资还有几千行的程序没写呢，明天要是调试不出来就玩完了。他有些来气，伸手拉她：“大晚上的一个人出来买醉有意思吗？走吧，我送你回去。”

方行舟打开他的手，像只炸毛的猫，尖叫道：“我说了我不回去！别碰我！”

谢程的手孤零零地伸到了半空，然后慢慢垂落下来。

耳边的音乐依旧热闹得似乎没有尽头，可两个人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方行舟看着他，眼睛里渐渐有了水光。她扭过头，眼泪刷刷流了下来。

谢程有些慌，脑子一片空白：“方行舟你别哭啊，行了不回去还不成吗？哎……”

回应他的是更加伤心的哭泣。

谢程很少见女生哭成这样，五脏六腑都挤成一团，哭到声嘶力竭，好像整个世界给了她莫大的委屈。

他整个人都手足无措起来，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地央求：“喂你别哭啊……”

方行舟哭得浑身脱力，最后被他半扶着起来，靠在谢程的肩膀，鼻涕眼泪全沾在白衬衫上，嘴里胡乱地说话：“老娘是哪里不好了？不就是胸小了点吗？我胸小，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他凭什么看不起老娘？！”

她的声音实在太大，都盖过了音乐，引得不少人侧目。

谢程脸薄，拉拉扯扯总算把她弄到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方行舟哭得难以自拔：“老娘都失恋一个月了，还不许我发泄一下吗？！”

“呵。”

“他追了我一个月，和我谈了一个月，然后分手一个月之后，又有了新的女朋友。”

“哦。”

“他的新女友就是我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