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坐在寒玉椅上睡得香甜,暗练玉女神功。”
“切!”
这么古老的笑话,亏我也能笑出来。不过,我笑归笑,但头和身子还是靠着他,依靠他的一切支撑自己的全部。虽然,我是斜歪着身子,刻意回避看他的脸。
“来!我看看,被鬼盗了耳朵没?”他却身子一动,双手扭过我的脸,作势要检查我的耳朵,而我,——倏傻住。
“鬼……”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要说出口的话。
“你好啊!我还没有唬弄你说你的左耳不见了,你倒倒打一耙,吓唬我?!”
卓归一脸不相信,抿住嘴巴笑咪咪地预备抓住我,不想我一把推开他,惊悚大叫,
“鬼剃头啊!!!”
“什么阿?”
他一愣,仍旧怀疑我的样子,直到他走去梳妆镜前彻底呆住,因为——镜中的他——是个秃头。
一个晚上,无痛无感知的。恶鬼这次没有盗耳,没有盗走任何人的耳朵,他只出手,一夜间剃光了卓归的头发。
“这次不做和尚,不去伺候金身佛祖,还真对不住那只恶鬼哩。”对着镜子呆住近十分钟,卓归开口说了话,竟然还是一句打趣。
他回身看着我,一只手撑腰一只手真不真假不假地摸摸他光洁泛亮的和尚头。这样我也对牢他呆了有三四分钟,最后,“哈哈哈哈哈哈!!!”
我终于在一通复杂的情绪过后,忍不住笑痛了肚子,“说起来,你的头型…...真心月光光亮堂堂啊,哈哈哈哈……”
我不知道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好心态,也许这世道,没有头发也不是什么了得的大事件,就像长有青丝的和尚不也到处化缘酒肉穿肠么。我们还应当感谢那只‘恶鬼’,不对,它并没有什么恶毒的地方,灌它一个‘恶’字是不该不该。它没有盗走我们俩人中谁人的耳朵,不过是偷偷取走了卓归的三千烦恼丝。
只是,崇拜佛祖若卓归,偏信地鬼如我都弄不明白,明明是我摘了樱桃没有放下钱,为什么那调皮的鬼却独独找上无辜的卓归呢?
“喂,袁奇阿,不好意思阿,大清早的电话你。那个,我……”笑得再欢,最后我还是着急着要帮卓归把头发找回来,所以一早就电话告诉我‘恶鬼盗耳’故事的同事袁奇。希望他有听说过拆解之法,好让卓归没得做和尚。
“没事,淼淼,你说好了。”
“就是那个,你跟我说的那个‘恶鬼盗耳’,我就想问问最后那个少了一只耳朵的人,长没长回他的左耳,嗯……是自己长得回来的呢,还是要去拜拜那个鬼,留下些赔罪的金银珠宝啊?”
鬼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对方明不明白,反正我头上真真一瓢心虚的汗,生怕对方跳起来大叫一声——林淼淼,你不是被鬼盗走了耳朵吧。
卓归他倒好,先一刻我说要想想办法的时候呢,他就没事人一样坐着,跟着我拿起电话预备寻求外援了,他又在一边喝起了红茶,到我对着人家,‘耳朵啊’‘鬼啊’‘拜拜啊’说起来的时候,他就一口一个‘噗嗤’地,在一旁狂笑着喷出嘴巴里的一口口茶。一时间,我还真恨不得把手里的手机砸到他光亮亮的脑袋上。
“哦,原来是这事儿。长回来了,那个被盗了耳朵的人持续了三天没有左耳的日子,第四天的时候,由一个当地人带着他找回了那个樱桃园,放下原本他就该放下的钱。然后到了第五天早上,眼睛一睁开,他左边的耳朵就又长回来了。”
亏得袁奇还听得明白我的说词,而且真能细节性地回复了我,可算把我这一头小虚汗给扫干净了。
“哎,走吧。”我对住满欢喜自己‘新发型’还时不时对着镜子显摆的卓归说。
“去哪里?”
“帮你找头发去呀!”我理所当然起来。
“不是吧,还去招惹那只鬼?!”他作个惊恐状,眼珠子瞪得好像玻璃珠。
我才看了个仔细,卓归生得是这样好眉好目,记得大学里琢磨过的一本相学书,他的脸果真依书而叙的“佛家慈悲相”。尤其日头升起来,金灿灿地透过窗子打上他的面目,这个了无青丝的卓归,周身佛光般光耀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