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上官府内。
“恭喜老爷,恭喜少爷,少夫人给府内添了个千金。”接生婆捧着刚刚出生的小娃娃,满脸笑容,走进大厅。
大厅内,一名身着紫衫的年青男子面露喜色,高声喝到:“赏,全部有赏。”这名紫衫男子便是那刚刚出生的女娃娃的父亲,名唤上官安。
“好了,你们全部下去吧!”上官安拂了拂袖子,将下人全部喝退。
又向前走了一步,对着正端坐在大厅上的长者,他的父亲上官桀,说:“父亲大人,看来弘光道长所言非虚啊!”
上官桀摸了摸胡须,说道:“既然弘光道长说这次府中诞下的必是女娃,而这女娃生来就衔着风气,便叫她上官风儿吧!”
“多谢父亲大人赐名。”说罢,上官安便退下了。
“此女不知是我上官府之福还是我上官府之祸……”上官桀站起身来,微微叹道。
八年后,掖庭宫中。
“病已,’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论语》中这句病已懂了吗?”张贺手持戒尺,对着下面坐着的两名10岁左右的少年问道。
被问到的,正是那个身着青衫的清秀少年。那青衫少年面容清秀,一双乌黑的眼睛,初初一看,似乎清澈如水。再一看,清澈的背后又似乎隐隐有些深邃的看不到底,就如海水般,有时虽看起来清澈见底,实则难以探测。
“病已懂了。”青衫少年站起来,作了个揖,回答道。
“彭祖,你呢?”张贺又转而看向一旁坐着的张彭祖。
“额……”张彭祖如梦初醒,不知刚刚神游去了何方。此时,只能满脸涨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张彭祖乃是张贺的弟弟张大将军张安世之子,张安世如今已经封了富安侯了。当时,因张贺之子早夭,张安世便将自己的儿子过继给长兄,以继兄长香火。
“彭祖这是睁着眼睛去会周公了吧!”张贺面露愠色。
“父亲大人,彭祖知错了!”张彭祖一脸懊恼,羞愧的说道。
张彭祖接着又道:“父亲大人,儿子知错。只是,儿子本就不是读书这块料。彭祖只想要骑马射箭,保家卫国,望父亲大人成全。”
“你先把论语抄100遍,再来和我说。”张贺脸上不露喜怒,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又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病已你回吧。”
“病已告退了!”说罢,刘病已转身出去。
“呜呜……呜呜……”刘病已走在路上,听到一阵低低的抽噎声,病已循声看去。前面竹林中有一个粉粉的小团子,小小的背影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哭的甚是可怜。
病已走到粉团子跟前,原来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女童。粉雕玉琢般,长得煞是可爱,令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意。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颗剔透的泪珠,五官精致。虽然年纪还小,已然是个美人胚子。
粉团子见了病已,抬了抬头,然后不知怎的,哭得更凶了。病已也不知怎的,看到那个小团子,竟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就静静的坐在一旁了。
不久,粉团子慢慢止住了哭声。
“爷爷、父亲都死了,他们说是外祖父杀死的。他们还说,我要是不听话,下一个死的就是我。”粉团子低声喃喃道,身子微微颤抖,不只是对自己说还是对病已说。
病已在一旁静静的坐着,眼睛看着前方,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悲伤。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重和哀伤从他的眼眸中流露出来。
病已伸出手,摸了摸粉团子的苞苞头,是在安慰粉团子,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粉团子慢慢抬起头来,眼里的悲伤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一种对生的坚定。
“哥哥,我的乳名叫小妹。不过以后可能就没有人这样叫我了……. ”粉团子的声音渐渐暗淡了下来。
“哥哥,以后可以叫我小妹吗?”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粉团子的声音突然提高了。
“可以。”病已回过头来,回答道。
“哥哥,我姓上官”
“哥哥,以后我不开心可以到这里来吗?”
“哥哥,我到这里来的时候,你还会在这里吗?”
粉团子眨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水润润的眼睛里似乎还有没有流干的眼泪。
病已微微一笑,温润如玉,回答道:“那以后哥哥不开心的时候也来这里,好吗?”
如今的他们依旧还小,虽然他们都比同龄人更成熟,但他们依旧不懂什么叫一见误终身,更不懂什么叫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