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苏牧谣的日子又恢复正轨,除了听到苏御封加大力度寻她时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活蹦乱跳之外,一切都还算安稳。
转眼三个月过去,苏御封的搜查力度终是有所减弱,苏牧谣也稍稍松了口气。如今已是夏末,没有了盛夏的酷热,温和怡人,苏牧谣决定出去独自游玩,徜徉于山水之间。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准备了些必须物品就推门而行。风彻见她出来,像往常一样跟在她身后。
苏牧谣停住脚步,回头用庄严的表情看着风彻。“风彻,我已避世三个月了,甚是挂念百姓安否,食不香,寝不安,于是我决定游历济世。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流苏宫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由你来负责,不要负我重托!”
风彻觉得好笑,她又不是皇上,也没有那爱民之心。他明白宫主是三个月以来憋的,想出去散散心,撒撒野,要拦是拦不住的。“宫主放心,也还请宫主照顾好自己,一路平安。”
“嗯嗯。”
苏牧谣想到她终于可以一个人为所欲为了,不由欢呼雀跃起来,一路脚底生风。
苏牧谣也没有详细的计划,所以去哪里,就随缘而定了。她途经宜城,到时天快黑了,苏牧谣想着得找个旅店住下。
宜城宜城,宜居之城,山青水秀,柳绿花红。一看就知是个养人的妙处。苏牧谣对这儿的情况也有所耳闻,宜城不大,更没有京城的繁华,但却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这里男耕女织,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商业不过是在有钱人自家大一些的房子开开旅店,餐馆。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人们过着最朴实的生活。
加之宜城被水环绕,水源丰富。都说智者乐山,仁者乐水,生活在水旁边的居民,一定会有水一般宽厚仁慈的个性。
她骑着马,走向城关。城门口士兵笔直的站成一排,目不斜视,尽显军人威风。还有腰间佩长剑,一班班巡逻的队伍交接换岗,气氛凝重但却有条不紊。苏牧谣没多想,老老实实地进了城。
到了城里,苏牧谣完全惊呆了,与城门的规规矩矩相反,城内哪还见得到人影!活也不干了,店也不开了,这万人空巷,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牧谣在一家旅店门口翻身下马,走向门口。门是锁上的,她拿起门环叩门,半晌,也没有人应。
这大白天的,整个城里的人都不在,城门守卫还那么森严,只有一种可能:有大人物要途经此地。万人空巷只为远远的见其一面。那这个人是谁呢?难不成是皇帝?不可能啊,若是微服私访,定不会这么兴师动众,若不是微服私访,皇帝又怎会随便出宫呢?
早知道就不该不问世事三个月,最近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弄的她推理能力都下降了。
苏牧谣懊恼,骑上马继续赶路,有谁要来她不感兴趣,重要的是她得找个安身之所,总不能睡在街上吧。神仙打翻了墨瓶,黑色蔓延到天际,苏牧谣还在路上。出城以后,在宜城的不远处,苏牧谣再次震惊了。
这铺天盖地的人是怎么一回事!宜城的人都到这里来了?
“哎呦,姑娘啊,你来的晚些,好位置都没有啦!”有一位热情的大娘拉住苏牧谣,说道。
“大娘,我只是路过这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大娘惊讶地看向苏牧谣,“你不知道?战神镇王爷再次大获全胜,凯旋归来,回京的路上正好途经此地。不光是宜城的人,城外的人也纷纷赶来,这不,有的已经在这儿等了好几日了,越早来位置就越好,说不定还能一睹镇王爷英姿呢!”大娘说着,像是在说着她的信仰,充满了敬佩与激动。不止这位大娘,看着人山人海的架势,镇王爷是楚国所有百姓的信仰。
“镇王爷何时到达此地呢?”
“大概明日下午就到了。”
“哦,谢谢大娘。”苏牧谣准备离开。
“客气什么!诶?你不留在这里迎接镇王爷吗?”
苏牧谣心想,又看不到镇王爷的脸,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意思。她不是不尊敬楚国的“镇国宝”,而是她实在没那个雅兴在这里呆上一夜加大半天。
“大娘,我娘亲病重,大老远赶着去见她最后一面……”说着苏牧谣露出遗憾的表情,“我就先走了。”
大娘一听,又是心疼又是替苏牧谣可惜,道:“唉……是该回去,快去吧!”
苏牧谣骑马离去,她撒了个谎,但也是为了尊重他们的信仰。苏牧谣抬头仰望出现繁星的天,慨叹今晚是找不到旅店了,只好找个差不多的地方,席地而寝了。
“驾!”苏牧谣加快速度。
前方直走的路不通,苏牧谣只好走进一片树木葱郁的林子,她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拨开横在眼前的枝枝叶叶。苏牧谣感觉这里的路差极了,一点也不好走,于是夹紧双腿,策马扬鞭,想要快一点出去。跑了很久后,马儿累了,速度明显的减慢。苏牧谣发现不对,她的马儿跑了怎么也有半个时辰,这林子不可能这么大。她下马,把绢帕系在树上,又骑着马直走。当她再看见飘扬的帕子时,她在风中凌乱了。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进过林子,但风彻在身边,她自然就不用管方向问题了,所以多年以来,她竟不知道自己还有转向这个毛病。真是害死了自己!
马儿跑不动了,苏牧谣摘下绢帕,又拴住马儿,靠在一棵树上静坐思考出去的方法。安静下来,她才听到淙淙的水声,苏牧谣惊喜的站起来,她解开拴马的绳索,牵着它顺着声源寻找水流。宜城地势高,只要沿着水流走,就能去往与其相反的宜城另一边。
不一会儿,她就看见了一条溪流,小溪缓缓流动着,在月光下折射出水光。马儿渴了,低头饮水。苏牧谣也蹲下,捧起一手掌心的水,喝了下去。
嗯?这水怎么有腥甜的味道?
这时马儿喝饱了水,体力大增,拔起腿就向上游跑去,苏牧谣急忙去追。“喂!我们要往下游走!”
苏牧谣轻功再好,也抵不上一只撒了欢儿的好马,不一会儿就不见马影了。苏牧谣心里编排着那只忘恩负义的马,说跑就跑了,留她自己在这里。但还好已经找到了出去的方向,就是路程长了一点。
正当苏牧谣认命,往回走时,忽然她发现前方有一潭水,正是溪流的源头,而在那里,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苏牧谣悄声向那里走去。正好有一棵大树,苏牧谣不敢轻举妄动,躲在树后看向水潭。
潭边有一男子,背对着她,男子褪去上衣,在昏暗的光线下苏牧谣仍能清楚的看到他后背有一道血淋淋的刀伤,已经结痂过,但又裂开,露出鲜红的皮肉。苏牧谣看着都疼,但男子却自己清洗着伤口,一声不吭。
原来水里的腥甜味水血的味道啊……他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流了那么多血没事吧?苏牧谣脑中出现了重重疑问。
当她又一次向男子看去时,他转过了身,苏牧谣可以看见他的脸。
男子墨发高束,额前的几缕发丝被汗水打湿,胸膛上,手臂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本应该狰狞的伤疤在他身上却成为了男子气概的彰显。他面容冰冷,但是说不出来的好看,一张薄唇抿成冷酷的线条。他站在那里,就是风景。他像是俯视众生的神,不沾染丝毫凡气,眉宇间的傲气使他增添了几分不可一世,一切光华在他面前黯然失色。他闪耀得让人移不开眼,你会想跪在他的脚下,亲吻他的衣角。
苏牧谣从未见过如此仙气的人,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她就乱了呼吸。这一眼看了过去,就再也收不回来。
“谁?”男子忽然一声冷呵。
苏牧谣心中慨叹,要不是她看他入了迷,以她的功力,又怎么会被轻易发现她的存在呢!美人果真都是祸水!
她只好从树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