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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缘来·一梦黄粱 > DAY3

DAY3(1 / 1)

 第三日,清明已过。还不到六点,杜彬便被电话从一个好梦里闹起来,扒拉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李扒皮”三个字跳的欢脱。杜彬咬牙切齿的刚刚接通,就听到对方热情洋溢的声音扑面而来:“三温暖你的心理医生到了,赶紧下去迎驾。”杜彬爬了爬头发,刚想吱声,结果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团子一爪子挂掉了电话。一人一狗踢踢踏踏的下楼,看到一个年龄有些大且有些发福的男人正站在店门口,招财猫一样的想自己挥着手。杜彬揉了揉额角,心想这李扒皮认识的果然没一个正常的。叹了口气,走过去打开店门,杜彬假笑着客套道:“麻烦您专门过来。”那人不在意的摆摆手,像一个球一般从门中略显吃力的挤过来,进门时突然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小铃铛,惊讶道:“这铜铃像是古物,挂在门口,老板不怕招来东西?”杜彬愣了愣,心想:难不成这医生业余还给人看风水。敷衍的把人让进去,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杜彬翻出一盒立顿,随意的泡了两杯。团子卧在杜彬旁边,向着对面的胖子龇了龇牙,人和狗都是一副不打算聊很久的样子。不过那胖子倒是心态很好,乐呵呵的在杜彬对面坐下,接过茶,和气的说道:“你有什么要咨询我的尽管开口,李主编说了因为是□□,所以三倍收费,直接从你的版税里扣。”

杜彬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抓了抓头发,一时三刻到想不起来问什么。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杜彬突然福至心灵的问:“想您打听个情况,您有没有遇到过一种病人,因为生活变故较大所以开始做梦,然后分不清梦里梦外?”

胖子听了愣了愣,道:“这么生僻的病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彬摇摇头,道:“这个说来话长…”

那人也没继续追问,谈了口气说道:“我倒是真遇见过,还是认识的人。交往很久的恋人在结婚前死了,受了不小的打击。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做梦。虽然总说那梦境真实的很,不过梦里梦外还是分得清的。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她开始说自己的恋人没有死,神情恍恍惚惚的,有几次竟然在办公室睡着了,而且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是什么病?要…怎么治疗?”杜彬问。

“我们把这个叫做分离性障碍性精神疾病,其实诊断并不准确。因为案例太少,所以也只能尝试着进行引导,都不怎么有效果。那姑娘越来越嗜睡,如果继续下去,只怕会一睡不醒,这辈子就只剩下喘气了。”胖子擦了擦眼睛,感叹道。

“那之后呢?”

“因为她的压力源来自恋人的去世,所以我们想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屏蔽压力源了。所以最后订的治疗方案是采用催眠的手段,压制她对于恋人的回忆。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把亡者的存在在她回忆里抹掉。”

“有用么?”杜彬皱了皱眉,问。

“开始是有的,她嗜睡的情况明显有了改善。只是…”胖子抿了抿嘴,似乎不太愿意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

“在治疗初见成效时,她突然告诉医生她做了个噩梦,梦里她一直在找一个人,却不记得那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那她现在…”

“她…没有从最后一次催眠里醒过来。说来也奇怪,明明都快治好了,她却醒不过来了。她父母很早离了婚,不太情愿的把她带回了家,似乎是请了护工照顾吧。”胖子很惋惜的摇了摇头。

“是么…”杜彬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然后看到那胖子突然压低声音,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继续说道:“不过,说来你可能不相信。那姑娘今天早上醒过来了。”

杜彬愣了愣,道:“是么?”

“真的,她醒了,跟没事儿人一样来单位消了假。”

“那她还记得…”

“这个还没来得及问,不过人没事儿最重要,记得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那胖子把最后一点立顿红茶喝完,朝杜彬眨眨眼,道:“其实,心里的故事,本来就没什么科学和逻辑。又不是做实验,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人心的感受与经历,哪里那么容易就说得清道得明。哭和笑,喜与悲,泪留下来的时候,甚至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呀,除非你是打算出一本专业的书,否则大可不必追究这其中曲折。”说完,胖子低头看了看表,道:“我今天还约了病人,不能跟你多聊了。”

杜彬有些发怔的看着画风突变的胖子医生,感觉这厮睿智的太突然。有些没回过神的起身,将胖子送到门口,刚想说两句客套话。却听到胖子又指着自己门楣上的小铃铛,道:“这种铜铃在古时是用来招魂的,年轻人就是胆子大,无知是福啊。”杜彬的眉头不易察觉的跳了跳,随手关门送客,门楣上的小铃铛响得很是欢快。杜彬伸手握住,笑道:“我就说,那姑娘来绝非巧合,你呀…”

清明已过,缘来的生意也逐渐恢复正常。零零散散的几个伙计,一个厨子,陆续回到店里,几个家伙不知道是去哪儿过了清明,一个二个又圆了一圈儿。老厨子把角落里的小香炉收起来,回头似乎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自家老板一眼。杜彬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道:“东西做的不错,不过还需改进,这是我的几点建议。”老厨子默默接过纸,顶着一脑袋低气压回了厨房。

清明的雨总算是彻底停了,晨曦渐露,来缘来吃早点的食客渐渐多了起来。杜彬嘴角挂了一个淡淡的笑,刚想叫团子出门溜达一圈等自家厨师投喂热乎的早餐,却看到团子突然站了起来,直直的望着门口。杜彬有些奇怪的转身,看到一个女人正推门进来,一件羊毛开衫,头发随意的绾了个结。那女子在窗边坐下,像伙计招了招手,点了一份百合干粥、一笼叶儿粑。太阳升起,那人坐在一片错落光影里,小口小口的喝着粥。而那人对面,是一个年轻男子,眉目带笑,左手无名指上是一枚和女子很的和田籽玉的戒指。像是感到了杜彬的注视,那人回头向杜彬微微颔首,没有影子。杜彬笑了笑,踢了踢还在发呆的团子,道:“走啦,她不会认得你的,你别吓着人家,这次她可是付钱吃东西的。”团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杜彬出门,路过那女人的时候,团子不死心的拱了拱对方的手肘,然后那姑娘有些惊讶的回过头,笑着揉了揉团子的头,随手喂了一个叶儿粑。杜彬歉意的笑了笑,推门走出去,门楣上铜铃的响声被湮没在熙熙攘攘的人声中。

牡丹亭里有一句戏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有些人,你以为你已经失去。其实他们没有走,而是在你不经意间用一种更加沉默的方式,守着你的现世安好。梦中之情,何必非真,而天下岂少梦中之人?

一梦黄粱,梦醒,你果然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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