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由小姐，请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这么多年在国外睡过几个男人？”周脉不得安生。

“行了吧你。”远由端过来一盘水果，敲敲周末的头。

“说真的啊远由，”顾自蹊坏笑着坐过来：“陈辞独守空房这么多年，你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吧？”

“多吃点吧你！”远由塞了一块菠萝到顾自蹊嘴里。顾自蹊口齿不清地继续嚷嚷：“不要逃避话题，否则今天晚上把你留这儿跟陈辞睡。”

“想法不错。”周脉赞同地点点头。“我习惯一个人睡，你今晚还是睡这儿吧。”

远由瞥了周脉一眼：“跟你分开这么久，你难道不想我？”

“不想不想。”周脉用脚踢踢云杉：“今晚我去你那儿，我们家没地方。”云杉笑着答应：“挺好。”

陈辞一言不发无聊地调着电视节目。顾自谅轻轻拍拍他：“该说就说。今晚就看你了。”

陈辞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跟顾自蹊一样八卦了。”

顾自谅一副扑克脸：“随你便。”

十二点的时候顾自蹊朝顾自谅撒娇：“哥，我累了。我们回家吧好不好。”周脉踢他一脚：“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自己走。”顾自蹊白他一眼：“我乐意。”

“你别打扰他周脉。”陈辞坏笑：“这是他们兄弟间的小情趣。”顾自谅默默站起来，一脚踩在陈辞脚上。

“那我们就先走吧。”周脉跳起来拉着云杉：“我们也走了。今天不早了，你们快休息一下。”

林远由冷冷地看着四个人无情地开门离去。

陈辞放下遥控器：“我去帮你调水温，你一会儿去洗澡吧。今晚我睡沙发就好。”

林远由恩了一声。

陈辞起身走开，远由这才有空细细打量这个单身公寓。到处都很整齐，跟当年的他一样，一丝不苟。柜子上放着当年好友六个的合照。那时候还小，被父母带去山顶玩，一行人排成一排举着可乐傻呵呵地笑着。只有顾自谅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地瞪着镜头。远由不禁笑起来，当初的陈辞一副好孩子的样子，略微羞涩，不爱多说话，却在初中开始变得完全不同。各种活动都有他的影子，各个年级都有他的朋友。那两年两人说话越来越少，一是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二是都不太好意思。青春期的荷尔蒙似乎又飘到了远由旁边，那些似懂非懂的故事也在脑海里慢慢出现。

远由收拾好衣服倚在浴室门口，陈辞出来吓了一跳：“怎么在这儿？”

“等你喽。”远由绕开他进去。

“有什么事叫我。”陈辞走开了。

如果这七年里陈辞没有喜欢上别人的话，他应该喜欢了我12年了吧。远由想着，一丝微笑挂上了嘴角。用陈辞自己的话说：“我第一次知道喜欢别人是什么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会喜欢你很久。”“多久？”“你能想象的那么久。”可是，我能想象的是在七年之前的那个晚上。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你就不喜欢我了？花洒淋着林远由的身体，像是触摸到了那个夜晚，周围的空气里还有陈辞深深浅浅的味道。

那是陈辞出国前一晚。高考搞砸，一直骗远由两个人会在一个城市，直到瞒不住了才把远由约出来。

两个人在酒店里一脸严肃地并肩坐在床上，电视发着荧荧的光，陈辞脑子里一片混乱。

远由恍惚预感到了什么，一言不发抿着嘴，来回切换着电视屏道。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陈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也没想到。”林远由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让我怎么办？”

“对不起远由。”陈辞揽过她：“你等等我好不好？就四年。四年里不要答应任何人好不好？”

“不好。”林远由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坐直身体：“我们理性一点来看这个问题。这根本不是你让我等你我就会等的问题。”远由移动到陈辞对面，扳着手指头：“第一，我们分开四年不能见面，根本没有维持感情的任何基础。第二，我不能保证这四年里你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也同理。第三，因为前两条的存在，我没有任何责任，也没有任何义务等你。第四，谁都不能保证我们最后是一个好的结果。”

陈辞的眼睛亮的吓人，他盯着林远由的脸：“我保证。”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差一点林远由就信了。然后远由的眼泪哗一下流了下来：“陈辞你别傻了，我不敢保证。”

面对过无数想破脑袋的物理题，写过成叠的草稿纸，做过漫天飞舞数不清的卷子，没有一瞬间，林远由觉得比现在还无力。

如果生活是一道有正确答案的题目该多好，我可以随时保证，我能作出正确的答案。

“别哭，别哭远由。”陈辞伸手试图再揽过她，她却躲开了。“陈辞，我没有办法。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我不能不让你走。”远由起身跪坐在陈辞前面把他揽进怀里：“我们都不能自私，陈辞。我最讨厌自私的人了。”陈辞埋在远由的怀抱里不敢抬头，他怕远由看到他哭。这太不爷们儿了。

两个人搂着相依而眠，那个夜晚整个酒店都被离别渲染上了庄重的气息，所有人都期望，这个夜啊，请你过得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