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五醒来的时候，已不见了何纹纹。她快速地洗漱完，朝食堂走去。何纹纹正坐在一个角落里，啃一个大大的花卷，梁小五走过去，讪讪地问：“你起这么早啊？”何纹纹没有回应。“那个，这花卷好不好吃啊？”何纹纹看了她一眼，正要说什么，却看见迎面而来的张栋。张栋压根儿没有要理会何纹纹的意思，他只是对梁小五说：“要吃什么，我去拿。”打开学以来，他俩就一直僵着，当听到张栋那殷切的问话，梁小五回想起从前的种种，不觉倒有几分心软了，“她自己有手。”抢在梁小五之前，何纹纹丢下了一句冷不溜秋的话。

诚然，张栋的殷勤就那样被人啐了，他的表情是难掩的难堪，又带着些许愤怒，整个人都不好了。梁小五看了看何纹纹，又看了看张栋，不知道如何缓解眼下的气氛，找不到恰如其分的语句、词汇，甚至神情.......只见张栋兀地弯了下身子，一把拉过她的胳膊，然后蛮横地将她拖了出去......

食堂隔壁的水房面前。由于是清晨，雾色还未散去，一切事物都显得不那么明朗。远处的人看不清面对面的他们，他们也看不清远处的人，梁小五站在一片雾色之中，无暇顾及清与不清，她只是十分胆怯，生怕张栋会作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问话似曾相识，梁小五没有如往常一般倔强地回应，她大概也觉得何纹纹那话不妥，而且张栋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我.....没想怎么样。”

“你没想怎么样，却还是把我怎么样了，你倒是能啊！”

“.......”

“我他妈瞎了狗眼，那什么，全是白费！！，.....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就当不认识了，......其实压根儿你跟我也不是一路人，你跟夏何才是一路人，郎才女貌，配！......，你最好赶紧上北京，把人抢过来，到时我一定送份大礼，嫂子！！”......张栋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虽句句都不是他心里话，可那话说出来，他觉得舒坦。舒坦，就对了！

梁小五的双肩剧烈地颤抖着，单薄的身子都快站不住了，她脸上的泪水仿若丢了阀门，股股倾泻而下，快要将她整个儿都淹没了......清晨还在，迷雾还在，可张栋的愤怒却隐隐消退了，他迟疑地看着不断抽泣的梁小五，看着她一副孩童般惹人怜爱的模样，心尖儿上最柔软的地方，被烫了一下、扎了一下......

那绵长的伤心，仿若打娘胎秉承而来，找不到幸福的起源，也看不到痛苦的尽头，一切，只是谜。在那一切谜的背后，梁小五终究得到了明朗而坚实的力量——张栋情不自禁地靠近，用他厚实的臂膀，深情且温柔地拥抱了梁小五.....她瘦小的双肩在他宽厚的手掌中，变得安宁、乖顺，她的啜泣声也随之渐弱、消匿.....她不自觉把头低了又低，仿若在找寻可靠的归宿，是他的胸膛无疑，却又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