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对夏何的歉意，梁小五再次踏上了前往琼县的路途——再回德州，怕要等高考结束了。临走之前，梁小五给张栋打电话，“待会儿一起走吧。”“不了，你自己走吧。”张栋拒绝了梁小五的“邀约”，没有特别的理由，语气是平淡的，梁小五却不大在意。这一次，她倒如愿一个人独行了。

.....

宿舍楼道里弥漫着生冷的水汽，那是梁小五熟悉的味道，所以，不以为恶心，也没觉得讶异。一个人打开房间，一个人端坐一处，发了一会儿呆，才简单地收拾了包袱，吃了些饼干，再看时间，晚自习差不多上课了，这才懒洋洋地走出宿舍。

收假归来的同学们显得更加认真了，偌大一个教室里，几乎听不到什么杂音，只有书页摩擦的声音、笔端飞走的声音、呼吸的声音......老郭将一只胳膊靠在讲桌上，目光四处游走，心情看起来蛮不错，梁小五简单地问候了一句“郭老师好”，便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做起英语习题来.....

待梁小五安心地做完一整套英语模拟卷，时间来到八点。她这才想起张栋来，朝张栋的位置望了望，却没有瞧见他，“那小子没来！”梁小五心底盘算着。大概是没赶上汽车，又或去接什么人了......总之，他没来，老郭也没有如上次一般问梁小五要人，这足以证明，那小子已在老郭那儿报备过了。所以，梁小五没有很担心。

晚上，梁小五一个人回到320，正准备洗漱用品，宿舍门悄然被推开了，一看，是何纹纹。梁小五想当然地以为她是来关心“独居老人”的，不料何纹纹却问：“张栋现在在哪儿？”......梁小五迟疑了片刻，“他都没来上晚自习，谁知道他的......”“他没告诉你吗？”“猜也知道，要么就没赶上车，要么就去接什么人了，他那是.......”不待梁小五说完，何纹纹冷笑了一声，“他没告诉你，他被劝退了吗？”“劝......你、你什么意思？”何纹纹没有回答，转身，愤愤地走掉了....

惊讶的表情还未从脸上退却，更来不及思考。梁小五飞快地拨通了张栋的电话，电话响了许久，终究是接听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张栋略带疲惫的声音，

“小五六，有事？”

“你在哪儿呢？”

“在......在德州。”

“为什么在德州？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我.....”张栋沉默了，时间则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过去，许久之后，梁小五听到了一阵铃声，那铃声来自于电话那头，是校园铃声的一种，却不是琼中的。

“你在哪儿？”梁小五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淌，那近乎哀求的问话，听起来无比可怜。

“我在C大附中。”

......张栋的如实以告并没有缓解梁小五的情绪，她哭得更加厉害了，说不清是因为被劝退的事实太委屈，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分离太残忍。

“别哭了，如果不是我妈舍不得，我早就来这边了”......“你知道，我就是一根杂草，到哪儿都能活得很好”......“我爸以为把我弄到琼县去，可以约束约束，没想到还是惹了麻烦”......“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一诊我根本没上本科线，只是托了关系”......“这次的事，老郭倒是没说什么，但我爸老脸搁不住了，所以......”......“小五六，你要加油！好好吃饭，好好读书....”

.......张栋把值得交待的，一一都交待了，梁小五无可奈何地听着，无可奈何地应承着：“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了.....”

一个人的宿舍，真好。无论怎样大声说话、大声哭泣，都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干涉——梁小五躺在一个人的小床上，放肆地啜泣，任眼泪顺流而下，将薄薄的枕巾沾湿了一片又一片，“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