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楔子

云雾缭绕的大殿，蓝袍玉带的仙者如一樽玉像端立于此。

面容如同一幅飘渺的山水墨图，隐约着极美，又隐约着恰似寻常。

跪在他眼前的这名少年，一袭白衣已被血染了个彻底，却仍抓着仙者的蓝袍一角。

少年有一双干净透明的眼睛，令人见了不由想隐尽自己的污秽。

怕亵渎，亦或被一眼看穿。

而此时这对黑白分明的琉璃眸却蕴藏了极大的绝望，只有看向蓝袍仙者时，眼里才透露出那么一丝脆弱的希冀。

白衣少年满身血污，萦绕着一股与仙地格格不入的红尘浊气。

“仙君！司命仙君，求你告诉我，他这一世如何了？”

司命拽了拽自己的蓝袍子叹了口气，“哪来的野仙，真是污了这座大殿......”

宽袖一挥，一道外层浮着复杂华丽纹花的锦帛浮现于身前。

“得了，我帮你看看，查完立刻消失在我眼前！不过，要记得你可欠了我个人情呐......你说你要查···澹台楼歌？”

少年急忙点头。

司命将手掌覆于卷帛之上，一行行泛着微光的字体在他指下飞速掠过。

“找到了，澹台楼歌......刚死没多久呢！受天劫而死？”司命皱了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跪着的白衣少年双目空洞地喃喃道：“死了，不......”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不会的......”少年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彩，“那下一世呢？”

司命不急不慢地合上卷帛，说：“没了。”

少年心里咯噔一声，“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没了啊！”司命终是不耐烦了，“凡人受天劫，人间没有他的元神魂魄了，自然是灰飞烟灭了！”

少年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熄灭。

他说，澹台楼歌，灰飞烟灭了。

灰飞烟灭

诛仙台

一袭白衣，挺直的背影清冷寂静。

衣袍被大片大片染成了暗红色，弥漫着腥湿。

三千烦恼丝散开在风中，马上，她的烦恼真的会再也没有了。

她站在台边，向前再踏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右手握着一支泛着湖蓝水光的长簪，掌中传来的丝丝凉意浸透着她的全身。

她想，若是现在自己的手指使力，手中的东西，会不会一寸一寸化成砂？

“陌儿！”云雾的那边出现一抹遥不可及的红色人影，华衣翻滚，飞速地由远及近。

陌儿？

陌白的视线微微下移，看向诛仙台内翻滚的云雾。

不是他，他从不那样唤我。

我找不到他了，

找遍整个六界也找不到他了！

她毫不停留地迈出了步子，三千烦恼丝翻飞，瘦弱的身影在诛仙台上腾空而起——

却在那一瞬，一支乌金凤翎箭从前方破空而来，钉在了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