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修收回视线,沉沉地落在白弯弯脸上,那里面翻涌的怒火并未因这个小插曲而平息。
他伸出手,不是握住,而是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力道,包裹住白弯弯放在桌上的手,声音低沉而斩钉截铁,“好。回去后,我帮你赶走他。”
他微微前倾身体,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凿出来的:“他要是敢再靠近你一步,”
烛修深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属于毒蟒的、冰冷致命的幽光。
“我会将我的毒牙扎进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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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三层的特殊养护室内,恒温系统发出低微的嗡鸣,光线是经过精确计算的、模拟自然晨曦的柔和冷白,均匀地洒在房间中央那座晶莹剔透的低温维生舱上。
舱内,傅谨深静静沉眠。
昂贵的定制西装依旧挺括,衬得他面容愈发苍白,却无损那份浸入骨髓的俊美与威严。
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唇色很淡,仿佛只是工作疲惫后小憩。
若非周围精密仪器上那些近乎平直的生命体征曲线,任谁都会以为这位曾经叱咤商界的傅氏掌权人,下一刻便会睁开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李响屏退左右,独自走进这间造价惊人的低温维生舱。
他手中没有鲜花,只带了一份最新的集团财报摘要,因为傅总从前除了白小姐,最关心这个。
他轻轻将文件放在舱体旁的小几上,动作熟练而恭敬,如同过去无数个汇报工作的清晨。
“傅总,我又来看您了。”
李响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低沉。
他站得笔直,目光落在傅谨深仿佛沉睡的脸上,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丝不肯熄灭的执念。
“这个季度的财报,比预期好了百分之二点七。您之前布局的新能源板块,开始释放红利了。董事会那几位……安分了不少。”
他顿了顿,像是等待聆听,又像是单纯地诉说。
“医疗专家组上周又来会诊过了。”他的语气平铺直叙,却带着一种顽强的抵抗,“他们还是那套说辞,‘不可逆的深度昏迷’,‘脑干功能丧失’……”
“我知道,按您的遗嘱,是希望和白小姐合葬。您把身后事都安排好了,连墓地的位置都选在她最喜欢的那个山坡,能看到海。”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孤注一掷的意味,“但是……我私自做主,留下了您的身体。”
他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诉说一个绝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也仿佛在祈求理解:
“我总想着,您是不一样的。您为了找到白小姐,研究了那么多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触碰了那些……禁忌的领域。您的意识,怎么会轻易消散呢?或许只是迷路了,或许……还在某个地方,努力想回来。”
他的目光描摹着傅谨深深邃的眉眼轮廓,“所以,请您原谅我的自作主张。这具身体,我无论如何都会替您保住。我用的是最好的技术,最可靠的团队,定期检查和维护。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语气重新变得平稳务实,如同一个最称职的管家在汇报工作:“您放心,白小姐离开您之后的住处,我一直派人定期打扫维护,里头的陈设,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保持着原样。您要是……要是哪天回来了,随时都可以过去坐坐,就像从前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