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竝曦坐在树丫上,被夕阳包裹着,薄薄的为他的周身镀上一层金光。红莲仰起头,就看到一个修长笔直的身影正对着她,好似在笑。
从昏暗的室内一下转到明亮的室外,红莲觉得就自己就像梦里那条鱼似得,岸上身影恍恍惚惚也看不真切。只是那身影天人似得明亮,耀的周围一切都没了气息,刺了眼却也不舍得闭眼。
真是:墙外万株人绝迹,夕阳惟照欲栖乌。
这一年,竝曦16岁了。男孩子一过15就开始抽条,还不到一年时间,就像棵银杏树似得,笔直秀美,隐隐有着过人之姿。这年的相处下来,竝曦的某些神态举止都颇有些楚醍的神韵。但和楚醍的英俊不同,楚醍是阳刚中带着冷峻,而竝曦生就了一副极其隽秀的五官,却不见一丝阴柔,清风霁月一样的清爽明亮。常年习武本就自带三分英武,这几年历练的愈发沉稳内敛,更显得气韵光华,清俊轩朗。
虽说红莲、水仙、竝曦三人早先一起念了公小,但竝曦聪颖过人,又比她们年长几岁,早就转了男校读书。红莲水仙去年也去念了教会的女校。不比水仙和竝曦是一个府上的还算经常碰面,红莲却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往楚府跑的勤了,这一年两人倒基本没怎么见过。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总是那么一瞬就从孩子变成了大人似得。
竝曦从树上一跃而下,朝着红莲走来,眼睛里藏着笑意。小姑娘脸蛋睡得红扑扑的,映着光泽柔顺的大红缎子夹袄,像熟透的苹果一样诱人。睡松了的辫子蓬蓬的搭在脑后,有两缕调皮的额发跑了出来,柔顺的勾勒着鹅蛋脸的半边线条,一层夕阳打在凝脂般的皮肤上,更显得艳光不可方物。偏偏眼神带着懵懵懂懂的天真无害,挠的竝曦心里痒痒的。
还没待红莲反应过来,已经有手掐了自己略有些婴儿肥的脸蛋。
“啊——”红莲闷声叫了一声。
“想啥呢,傻样儿?”竝曦松了手,侧着身跟她说话。
“你这臭小子,就不能好好说话么。一见面就欺负我。”红莲撅着嘴嗔道。
不得不说,美人宜嗔。红莲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底湿漉漉的映着一汪泉,腮帮子鼓鼓的,红艳艳的小嘴像熟透的樱桃般香甜可口,整个面容愈发显得流光溢彩起来。
竝曦一时也起了逗弄的心。抬起手又轻轻刮了一下红莲的鼻梁。
红莲怒了,探出身就要打竝曦,却被竝曦轻轻一闪就躲过了。
“有本事你别躲。”
红莲顺手拿了旁边桌子上的一个鸡毛毯子,就朝竝曦打去。偏偏竝曦灵巧的很,怎么也够不上。
“都快一年没见着哥哥了,你一见面就这么对哥哥呀。”
“少来,什么哥哥妹妹的,我可没有你这哥哥。哎,你别躲。”
两人正闹着,水仙也醒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改一改这见面就掐的脾气。”水仙不知什么时候便轻轻踱到窗边,含着笑看着红莲。
“水仙妹妹。”竝曦一下收敛起来,站着和和气气的跟水仙打着招呼。
“你怎么就不能这样好好对我说话。”红莲翻个白眼。
“我对女孩子从来都好好说话的。”竝曦看着红莲脸上丰富的表情就忍不住逗她。
“那我不是女孩子么?”红莲没好气的问。
“你是男人婆咯。”
“你!”红莲气的一下把鸡毛毯子扔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脆响,不歪不斜正打在竝曦的脑袋上。
红莲也没料到他没躲,吓得缩了舌头躲到水仙身后。
“要不要紧,快进来我给你看看。”水仙焦急地招呼竝曦。
竝曦一面捂住额角:“红莲,你这手也太黑了。”一面摆手跟水仙示意没事。
待到了屋里坐下,水仙检查伤口,才发现竝曦右边额角上肿了一大片,鼓起个小包,还渗了血。水仙拿了帕子,浸了凉水给他敷着。
“我没事,练武这是经常的事情。不过我这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打破头。”竝曦安慰着水仙,一面无奈地看一眼红莲,若有所指的说:“女孩子还是温婉点的好!”
红莲知道自己失手办错事,唬的躲在床边坐着,也不敢过去。
水仙看着红莲眼观鼻鼻观心,唯唯诺诺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有意替她开脱,就细细说道:“听说城西今年的花灯节做的有趣。整个关西一条街都是花灯,灯笼却只猜不卖。每个灯笼一个灯谜,猜到了就可以不花银子拿回家去。”
红莲一听向往极了,不觉偷偷拿眼角瞟着水仙。
水仙并不理红莲,轻轻摆了帕子换了水,继续道:“竝曦哥哥晚上没事吧?不如带了我和红莲过去耍去?”
这次竝曦倒是爽爽快快的答应了:“没问题!”
红莲一时间雀跃不已。
晚上用膳的时候,月娘倒是直问竝曦额角怎么了。竝曦只道了练武擦破点小皮小肉的再正常不过,打马虎眼过去了。红莲倒暗地里吐吐舌头,每次闯了祸都是水仙和竝曦俩帮她担着。
待阖家用罢了晚膳,竝曦就带着两只雀跃的小雀儿上花灯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