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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1 / 1)

 即使在红莲成年之后,依旧经常会梦见自己在楚府的回廊上走着,静悄悄的,却总也走不到尽头,不是路太长,而是自己太过渺小,像一个永远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孩,被遗忘到了这个时空的维度。

也许是潜意识里面希望是有人陪伴着自己的,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刻。就像那天晚上,有个小男孩悄悄地跟在身后,默默地陪她走过了大半个安静而落寞的楚府,然后在她害怕的时候突然出现,将她抗在肩头,远远地躲开那些可能有的伤害。

可是在梦里,不论她来来回回走了多少遍,都被困在这迷宫中,既找不到出路,也看不见身后的人。

每次从这样的梦中惊醒,红莲都似在大太阳下奔走了一天一样,一身冷汗将睡衣湿乎乎的贴在背上,身心俱疲的感觉潮水般席卷而来。她抱着膝盖蜷缩着躺在席梦思的大床上,空荡荡的公寓里只有时钟走过的声音。

“滴答,滴答。”

重复,平静,又冷淡,苍白无力的提醒着她每一天的生命是这样的毫无意义、孤独且无趣。

“今天要去找他。”红棉突然暗自下了决心,细腻苍白的手指攥紧了睡衣的一角,兀自闭上眼睛,薄薄的纱帘被晨风卷起,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又是一轮朝阳即将升起。

这一天下起了倾盆大雨。

前几日连续闷热的天气惹得这座城市都心浮气躁起来,上午整个上海就被自天而降的瓢泼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台风来咯。”帮工的萍姐抖掉一身的水汽,将伞立在门前,一面换鞋,一面用上海话小声说着:“小姐今天不出门哇,外面雨下的大的嘞。”

红莲随口应了一声,走到窗前,街道上几乎没有人,白花花的全是水,密密的水帘织成一张网,连对面的楼都要看不清了。

红莲手里攥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犹豫不觉。

待到下午三点,雨渐小。她随便套了件风衣,举着伞就出了门。

街上的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出来,暴雨过后的上海似乎不见一丝轻松,反而有一种隐忍中压抑的戾气。红莲坐在黄包车上,拉车的小哥跑的飞快,细细的雨丝突然密集了打在帘子上。

“卖报了!卖报了!重庆发生隧道惨案,死伤过万!” 卖报的小童高喊着。

红莲撩起帘子,看到对面电影院正放着巨大的海报《乱世佳人》。海报下面跑出一个报童,正待招手,电车叮叮当当的驶过街道,挡住了视线。

车夫脚下并不停顿,那场景一晃而过,红莲索性撩起帘子,有细细的雨打在脸上,凉凉的,挺舒服。

黄包车进了一个窄巷,有几个穿着蓝布裙子的学生妹并排走着,此时小雨濛濛,拿书遮了脑袋并不着急的走着,叽叽喳喳的笑闹,好不活泼。拉车的师傅扯着嗓子喊借过。几位少女抬头避让,眼角看到红莲面容飞快的一闪,车子已侧身而过。红莲听见尖细的女声在身后惊呼:“这不是那个电影明星孟莲吗?”“好像是的呀!”“哎呀,我很喜欢她的呀!”

上海的弄堂密密的织成了一张网,红莲他们在里面七拐八转的,终于在一小院门前停了下来。从门口瞅进去,院子里七零八落的放了些腌菜缸子、晾衣绳,杂乱中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几只老母鸡在院子里来回溜达。红棉在院外付了钱,打发了拉车的,高跟鞋就沾着满地的水气走了进来。

这院里独栋一幢二层小楼,紧挨着前面的大院,像是原来大户里分出来的偏院,对北面的后街开着门,采光就成了问题,颇有些阴暗潮湿的味道。红莲踩着吱吱呀呀的木板楼梯往上走,不时还看见有桶放在拐角处接漏雨。

这样的楼往往是一曲最热闹的交响乐。楼下传来了一阵小孩弹钢琴的声音,一首献爱丽丝断断续续的都弹不利索,似乎有大人骂着。不时又传来婴儿的哭泣,在妈妈温柔的儿歌中渐渐偃旗息鼓。唱片咿咿呀呀的周旋唱着马路天使,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欢乐的跳跃。

红莲走在这楼道里百感交集:她可曾受过这样的苦?

终于到二楼的一扇门前停住脚步,皮鞋不小心碰到门口的几个威士忌的空酒瓶,发出清脆的回声。

红莲犹豫了一下,终于“噔噔噔”地敲起了门。

没反应。

又敲了几下。

听见屋里一记重音,好似是人摔在了地板上,几个酒瓶子滚着彼此撞击相碰,男人嘶哑的声音传出来:“房租再缓两日吧,房东太太。”

“是我,竝曦,我是红莲。”

一阵急促的声音跑过来,打开门,眼前映入一张男人憔悴的脸。

红莲:“竝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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