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泯不以为意,我清楚她这是对我的假设性预言的鄙视,也就停止与她在此话题的继续探讨。
原本想带她好好来凡间玩一玩,放松放松心情,谁知她却不领情,倒显得我多此一举。
这趟凡间游历游得不甚欢愉,两个人皆与食同行,既然无话,讨不得她欢心那就满足她尝鲜的欲望好了。
可两人相对无言总是别扭,我们一前一后慢悠悠逛着吃着,吃饱喝足后我想起凤泯对看好戏的钟爱,以为凡间的戏台定能深得她心。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将此次下凡拉回初衷,我便四处张望想寻个戏台,不料却听见一阵“呼呼”声。
待我反应过来时,凤泯已然化成一道红光朝那在空中滑落的金光飞去,看得相反方向有一道银光滑下,像是道人影。无奈,救死扶伤是为仙者的责任,便只得飞去接人。
天能降雨雪,天能落流星,天能降大任,自然也能降其他,只是我终究是见识浅薄了些,第一次见得天上掉人。
我赶到时那抹银色人影已经接近地面,所幸没摔下,我疾行上前将他接住。许是他太沉也许是他落得太猛,甭管是啥吧,总归我的右手臂被累得“咯噔”脱了臼。
待我看清怀中人脸,才反应过来我这番善举立下了多大的功劳。没等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空中便降下一位有些眼熟的天将,将我怀中人影接了去,转眼不见了。
原本迫使我前来多管闲事的就是我天生的责任感,也没贪图什么功利,有人将我累得手臂脱臼救下的天界太子接走,我也不该心生抱怨。
非常不怕疼地给自己的右臂接上去之后,右眼眼皮便跳得欢快,忆起方才凤泯方才去的那一方杀气浓重,心中不安。
凤泯单膝下跪,双手支撑红色仙罩,仙罩外头一把泛着金黄的长剑正与之相抵。这是我赶到时看到的景象,凤泯的仙罩在全力相抗时是抵触任何人进入的,无法,我只能对那仙剑下手。正当我伸着手指对着那长剑比划时,天空中降下一位与临渊身着差不多银袍的青年,只见他两手相错,右手涌出同样金光注入,朝后一抬,那仙剑金光尽失,飞回他手中。
他颔首道了声谢便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回天复命了。
这么一搅和,我与凤泯突然对人间行乐来了兴趣,一致认为偶尔做做凡人,卸掉这身所谓责任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仙器非常具有杀伤性,就说刚才那把杀气腾腾的仙剑,若是让它直愣愣地插进这凡间土地,方圆十里都要被剑气所毁,百里内都得受到波及。天规明确规定仙妖二界凡是伤及凡间无辜生灵者,皆要受天雷没顶之刑。
凤泯的拼死相抗,不仅解救了这一方生灵,更是维护了仙剑之主,怎么说,她的这身汗都淌得不亏。
话说回来,我与凤泯燃起了冒充凡人的兴趣,自然是一刻都不愿耽误,两人匆匆回城。
凤泯一身腥汗,难闻得很也腻歪得紧。她提议去找家店铺买两身人间的衣服换上,原来她终究都是嫌弃身上这套素衣的。我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便应她要求,带她找了家还不错的店面,选了两套干净利落的行装,又打听到一家价格颇高,环境优美地客栈,住了进去。
我与凤泯身为仙者却在人间逍遥,自然也应想到会有妖者遗留人间花天酒地。
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这不,我与凤泯才落脚,把自己收拾利索,还未来得及出去逛夜市,便偶遇两位醉酒的妖人,其中一位大着舌头同另一位讲着今日的战况和稀奇。
我同凤泯掩去仙气,听了好一会的墙根,捋了半天才捋顺咯。
原来,今日在仙妖临界处,又打了一仗。
这一战,是天帝的亲儿子临渊率兵进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帝颇为喜欢的儿子竟输给了妖界的皇子,输了且不说还被重创昏迷,跌落云头,随战仙剑也是不受控制地刺入人间。若不是我与凤泯多事,这临渊还真不知要承受多少苦难,就天雷没顶这一条都够他躺个百十来年,更别说丢进天庭脸面这些旁门怪罪了。
这么一说,欠下我们人情的竟是那天界太子临渊……
得出此结论后,凤泯唏嘘:“这天界太子也是不易啊。”
我扁嘴,不咸不淡道:“说得就跟我们这些小仙很易似的。”
凤泯颔首,似是深有感悟。她应该最清楚的,今日若是那银袍青年没有出现或者没有出手收回仙剑,如今我们能不能躲在这里听墙根还真不好说。
而我觉悟,到底是我们境界太高,见死不救落井下石的神仙比比皆是,偏偏咱们就生出一幅爱世救人的好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