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经历了一场战斗之后,都需要休养生息才能继续修建城墙、握紧刀剑,才有力气继续下一场、下下一场、下下下一场无休止的磨练和争斗。
可是生活的巧合与不如人意之处却往往在于,下一场永远不会体谅你这一场的疲惫,来不及退到幕后就再次被硬生生逼到台前,一天一天,刀剑无眼。
第一个发现付韵微不对劲的是舟溢。她和付韵微一起午睡,从正午一直睡到了晚上。
舟溢睡醒之后惊觉天色已经黑成一片,推了推付韵微,小声的说:“阿姨,我们睡太多了哦,该起来了。”
付韵微的脸色很疲惫,似乎是睡得很熟,不愿意醒来的样子。
舟溢是睡在她怀里的,一开始还只是以为她太累了,后来却越来越感到付韵微的体温不大正常,她们两个人睡在一起,却让舟溢觉得比平时还要冷。
是付韵微的体温——冰凉的体温。
舟溢有几分慌乱,用力推她:“阿姨?阿姨,阿姨醒醒!”
呼喊无果之后,她立刻喊起来:“勒彦哥哥!张妈!!付阿姨生病了!”
张妈和张伯晚上是不在的,空荡荡的家,只有萧勒彦的脚步声与她回应。
两个孩子,二话不说的背起脸色苍白身体冰冷的母亲往外跑。
人是茫然的,如果此刻上方有神的话,会嘲笑这些慌乱的人的无知与无助,可是人却又是如此的敏感和聪慧,甚至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已经这样灵敏的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并且执拗的去拼命阻止——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母亲生病了,也不是第一次送母亲去医院,可是冰冷的夜、冰冷的人,第一次将萧勒彦的心推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凉地步。
那是我们最初接触生命的无常。这个年少时的夜晚,注定成为舟溢与萧勒彦一生的烙印。
幽黑的天幕之下,纤瘦的少年背着自己的母亲一路踉跄着往前跑,在马路上嘶声大喊:“停车——停车!停一辆车啊!停车给你一万!求求你们——”
他双臂紧紧箍住背后的母亲,尚且存有稚气的英气脸上眉毛剧烈抽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变得血红。
“停车——停车——!!!”
少年的嗓子因为狂吼最后近乎嘶哑,像是受伤的兽类。
一辆车又一辆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偶尔有司机瞟他一眼,嘲讽地说:“神经病!”
时间在流逝,母亲的身体在变凉,萧勒彦的心刹那有如千古寒冰。如果不是这强烈的恐惧和悲怆支撑着他继续去往前走,去在深夜的的街道上大喊,他只想麻木。
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他身后冲出来,没有丝毫停顿的冲到马路正中间!
两辆汽车同时朝她撞过来!车灯照亮出舟溢飞舞的黑发和煞白的脸色。
“舟溢你快过去啊——!”萧勒彦几乎心神俱裂。
女孩咬着牙张开双手,坚决一步不让。
“神经病啊!快过去快过去!!!”司机一边狠命的踩刹车一边怒吼。
“兹——兹————”
刺耳的刹车声催人捂耳朵,车身剧烈的转了半个圈,惊险的从舟溢身边不到半米处擦了过去——!
司机一边咒骂一边下车。
萧勒彦呆呆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