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周芷甯觉得自己睡的出奇的踏实。

第二天醒来时，孔乐琪已经走了，周芷甯洗漱好，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她寻思着就不去大伯家吃午饭了，于是给周伯东打了个电话过去，周伯东倒是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周芷甯挂了电话之后，就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周芷甯到了电梯口，看到电梯停在了十楼，正在往下降，于是连忙按了下行键，等着电梯下来，上电梯的人很少，只有在七楼停了停，便直接下五楼来了，电梯门一开，周芷甯就看到了里面的唯一一个人，那就是顾承衍。

今天顾承衍的气色看起来要比昨天好很多，脱下了昨天休闲的装束，换上了大衣和正装，周芷甯愣了愣，顾承衍的指尖停在关门键上，见周芷甯许久没上，于是挑眉问道，

“不上来？”

周芷甯才恍然，忙上了电梯，心里还想着，他们是不是也太有缘分了？

“昨天睡的好吗？”

周芷甯上了电梯，对着电梯内壁整理自己的围巾，看了顾承衍一眼，声音极为轻快的问道。

“还行。”

顾承衍揉了揉眉心，回到，

“那就好。”

周芷甯抬头冲着顾承衍笑了笑，正好电梯也到了一楼，周芷甯准备出电梯，却被顾承衍叫住了，他说。

“要去哪儿？”

“城西，我去大伯楼下取车。”

“我送你过去。”

顾承衍说完，就将电梯门给关上了，周芷甯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顾承衍给“绑架”了。

“不用您麻烦走一趟的。”

周芷甯开口，准备找个什么借口来回绝，然而顾承衍的回答，倒是让周芷甯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说，

“顺路，我也要去城西办点事。”

周芷甯这才看到他今天一身黑，显得深沉而又严肃，稳重而又挺拔。

电梯到了负一楼，周芷甯老老实实的跟在顾承衍身后，不知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顾承衍很不寻常，虽然她也不知道寻常的顾承衍是一个什么样子，总之今天的他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让身边的人都有种踹不过气的感觉。

周芷甯跟着顾承衍一起走到了驾驶室前，顾承衍回头看着身后的女人，说道，

“跟着我做什么？”

“今天我来开车吧，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周芷甯说着就从顾承衍的手中将车钥匙抽走了，顾承衍也没有争，倒是转身就坐上了副驾驶，带好安全带，周芷甯发动了车，出了地下停车场。

“你去城西干什么？”

周芷甯扫了后视镜一眼，将车转弯，开口问道，

“你知道城西有什么吗？”

周芷甯想了想说到，

“恩，公墓还有精神病院。”

顾承衍笑了笑，从那个笑容里，周芷甯似乎读出了一丝苦味。

“你……也是去扫墓？”

周芷甯试探性的问了句，然而却看到顾承衍摇了摇头说道，

“看我母亲，在福西疗养院。”

周芷甯听完，就觉得自己是踩到地雷了，还是个深水地雷，吓得她差点方向盘打滑，幸好周芷甯能够良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才没将她的惊讶传递给顾承衍，随即她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周芷甯似乎听到了顾承衍的一声叹息，她瞄了顾承衍一眼，才发现他闭上了双眼，她听到他说，

“没关系。”

周芷甯终于明白了顾承衍今日为何如此深沉，犹如静谧的海面，里面蕴藏的波涛汹涌，只有深入了解之后才能够体会。她终究是没有说下去了，车里出奇的安静，静到周芷甯可以清楚的听到顾承衍呼吸的声音，什么叫坐如针毡？她这才是领教到了，她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自告奋勇的请缨揽下了这样一个无趣又难受的事。

周芷甯悠悠的叹了口气，天空低沉沉的，车窗上有些细密的水珠，下雨了。周芷甯打开雨刷，驶出市区，因为路途和天气的原因，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于是周芷甯加速前行，不时瞟了两眼身旁的顾承衍，见顾承衍依旧没有睁眼的迹象，周芷甯也就更加肆无忌惮。

原本要一个多小时，被周芷甯这番疯狂一下子缩短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

然而现在的周芷甯也犯了愁，将车停在福西疗养院门口，看着睡得很熟的顾承衍纠结着要怎样叫他起来，也正是这个时机，周芷甯才有仔细观察顾承衍的机会。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处落下一层阴影，鼻子挺直，薄唇却没有什么血色，他的皮肤很白，却又不是那种病态的白，周芷甯只觉得他的白极像牛奶的颜色，她估计着顾承衍应该很爱喝牛奶，想到这里，周芷甯噗哧一声笑了，正是她的这个笑，将顾承衍给笑醒了。

周芷甯忙正了正神色，正襟危坐，似乎是在等这领导视察。

“你醒啦？”

顾承衍的眸子半眯着，似乎是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正是这样，周芷甯才觉得他的眸子更加摄人心魄。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