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早就说过,这女人说不定会回头捅我一刀。
这一刀捅得处心积虑,捅得快稳准狠,捅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总之,我不得不承认,她在这一局占了上风。
且不说我没有证据能反杀,就算有证据又能如何,郝友乾的人我还没那个本事去动。以往一直自诩独立自主一身轻的我,头一次感受到了靠山的重要性。
但我终究是拉不下那个脸去做同样的事情,一想到自己放着好好的花美男不调戏却腻在一个老头子死胖子或者二倚子身边,我就不寒而栗。看看徐心宁什么下场?看看范晓爱什么下场?指不定她袁佩琪早晚也步她们俩的后尘。想到这心里稍微还好受了那么一点。
然后我就无可避免的想到了林立翔。
我很想用许多乱七八糟的思维来填满大脑,比如林立翔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袁佩琪干的?被席若芸电话支开是不是也是设计好的?还有很多和这件事情有关的分析,一条一条能把脑袋挤炸。
但刨去这些,我很没骨气的承认,我想他。
这感觉真不舒服,他和我的生命纠缠的太紧,紧到我完全不习惯没有他在我身边,可我一想到他和席若芸的关系就仿佛被一根粗长的鱼刺卡住嗓子般难受。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用更多的工作来淹没自己,让自己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毕竟日子还是要过的啊。
“最近你有点心不在焉的啊。”王瑞恩在我一旁坐下,把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放在我手边。
我端起杯子,随口应着:“没事。比起我你不是更应该担心一下黎大天王?开机三天了都不见这个男主角的影子,害得我整天在这演独角戏。”
“他会来的。”王瑞恩摊了摊手,顺便把我一缕掉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他的手指拂过发际的感觉有点痒,惹得我哆嗦了一下。
“这可是片场,你这么光明正大的跟我眉来眼去,我可怕回头被组里哪个小姑娘蓄意谋害。”我放下滚烫的杯子嗔怪地瞪他一眼。
“会吗?你太夸张了,哪有那么多人喜欢我。”他一副无辜的神情,仿佛曾经的关古威一般。天,我怎么会想到这个比喻?
“歌友会的事情有眉目了吗?”见我发愣,他切开了话题。
“有是有,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叹了口气。“郝友乾的人对我下手,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得罪了郝友乾?”王瑞恩一脸惊讶。
“没得罪他,是我得罪的人是他的新宠。而且这个得罪,还和林立翔有脱不开的关系。”我语气越发低落。
他的一只手却伸了过来,覆盖在我的手上。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抬起头的时候,对上他温柔的表情。
我会保护你的。
记忆里,有个人也对我说过这句话。
路灯下那个浑身是伤的男孩背对着我,抛出了这句话。那时他已经比我高过一个头,身形瘦削却匀称有力,紧紧把我护在身后。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句话的坚定语气,和那稚气未脱的轮廓一起深深刻在了记忆里。
那一刻,即使面对的是十几个手拿着棍棒的小混混,我也没有丝毫畏惧。
在十六岁的林立翔背后,我仿佛有和全世界为敌的勇气。
王瑞恩是习惯于在我陷入思考或回忆时等着我的。他一言不发,小口啜着自己的咖啡,看着我的表情在感动,怀念,抿嘴微笑的欣喜之间来回转换,直至定格在落寞上。
“若绮……”他轻声开口,我回过神来,对他微笑。
“我相信你,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我相信你,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十四岁的方若绮也曾大声说出这句话呢。
王瑞恩的表情变得惊讶起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张和回忆里重叠的脸。
二十五岁的林立翔就站在那里,一身掩不住的疲惫。他远远的望着我,隔着忙碌的人群,那眼神纯净得和当年并无区别。
我愣愣地看着这个消失了许多天才出现的男人,然后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一个反应——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朝外面冲了出去。
逃避。我只能想到逃避。
仿佛听到他在喊我的名字,在喊等一下,但我控制不住地只想朝前跑,不敢回头,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一辆车在面前停下,我看清驾驶座上的人后愣了几秒,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我是不是又在你狼狈的时候出现了呢,方若绮。”他说,尾音里带着一点笑意。
我窘迫地扭过头,低声吐出他的名字。
“……黎华。”